第941章 死，毀滅，最後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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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就是太閒了，以前最愛的劍，現在拿在手裡也沒有那瘋狂的感覺了。

想當初，剛剛修煉的時候，他一天都想著怎麼強大，怎麼保命，怎麼才能活下來，哪裡會像如今情況，他的秘密劍譜已經煉到了極致，也遇到了突破瓶頸，他已經幾十萬年沒有一點突破了。

如果一開始他還想方設法闖危險之地，想找出突破的關鍵，也已經是到了仙尊極致，接下來一步如果再突破，就是傳說中的神。

可幾十萬的時間，他都沒有找到突破口，他從一開始的雄心壯志到後面的得過且過，也不過是無法突破後的放棄而已。

他覺得自己在穹宇界是金字塔山上的人，沒有對手，也沒聽說過誰突破了傳說中的神，以至於久了找不到機緣，穹宇界翻了個遍，也沒有突破口，他才放棄了。

正因為放棄了，他一時間沒有了目標，在外人看來他冷漠不可親近，其實只是在頹廢放棄的邊緣自甘墮落而已，再加上穹宇界再大，也被他逛了個遍，劍法遇到了極致，突破沒了方向，他真的很討厭這樣一潭死水的生活。

所以在封魔劍出的時候，面對一把神奇的強大之劍，他第一時間不是害怕，而是興奮，那種遇到了對手的興奮。

而他終於受傷了，封印了劍，它又再出來了，別看他一臉愁苦，其實那都是表現給外人看的，他活得太久，內心真正的想法不會被人知道，哪怕他很強大了，這裡也沒人，他還是下意識帶上了面具。

可是就在他覺得沒人的時候，出現了一個神奇女子，偶然點醒了他。

沒錯，他是閒的，心裡也是不甘的，不甘自己沒有方向，但又捨不得死。

如果他真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就會像那些跟他活得一樣久的人那般，捨棄自己的肉體，以靈體離開穹宇界，轉世投胎去。

說起穹宇界，算是仙界中一個比較高階的介面，沒有上千萬年份的穿梭建木，以他劍之仙尊的實力，也是穿不透的。

當然，除了用上千萬年的傳說建木，懂得空間法則，有仙尊的實力，且把空間之意領悟到了大圓滿的人也是可以隨意離開的。

但他就不行。

他唯一行的就是捨棄肉身，封印記憶，靈體穿梭。

可他沒那麼做，可見他骨子裡就是惜命的。

劍仙帝祝也終於醒悟過來。

原來幾十萬年的時間，是他著像了。

因為遲遲沒有突破，加上生活一團死水，他早著了心魔的道。

而且還是每個大能者，尤其是活太久的大能者都會遇到的心魔，本以為以他劍仙之體，一路修煉吃了很多苦，但機緣不錯還算順遂，自己已經這般強大了，不可能再遇到什麼心魔，卻沒想到心魔早已不知不覺浸透了他的心肺。

“你不錯！”醒悟過來的帝祝看著李黛，他努力想看清李黛的面容，可惜臉盲了幾十萬年，不是一件小事可以彌補的。

也是因為他的臉盲，他一路修煉過來，熟人記不住，永遠是別人每一段時間就要像個陌生人一樣重新介紹自己，這樣下去誰受得了，所以他沒有真正交心的朋友，同他關係最好的兩個，一個風流瀟灑，一個如玉君子，卻都在他之前選擇了封印轉修，反而是他這個看起來更一潭死水的人沒有選擇那麼做。

原來哪怕著了心魔的道，他的內心還是拒絕的。

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帝祝並不是真的想知道李黛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只是想通了後，他感覺渾身一鬆，封印魔劍受的傷都好了一些。

看得出來李黛是在用特殊的手段同他聯絡，而理智和智力迴歸的人自然也來了興致，道：“你不是我世界之人，你的世界修煉能力體系雖然低階，但濃郁度卻比我們高，你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他很想知道。

李黛眨了眨眼睛，看來他根本沒有自己的空間往別的地方想，這當然是最好的人。

不過李黛可不會傻子一樣透露太多蒼雲大陸和空間的訊息，只打哈哈道：“我這世界修煉能力體系那麼低階，知道那麼多也沒意思，你要真無聊，可以有空找我說話啊，只要每次給那麼一點報酬，我可以陪聊的。”李黛從來不是虛偽的人，她善於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她飢渴的想得到那劍修男世界的天材地寶靈植東西。還是那舞的那劍譜，用新生的話來說，那是比《流光飛舞》更高階的劍譜，如果《流光飛舞》只是仙級入門法，那他的劍譜，在新生的估算中，是可以和《陣法基礎大全》平起平坐的，是十二特級之下最高的十級，非常的不錯，她需要它。

但如果通輪真是商場的話，那要換那麼高階的東西，代價恐怕也是她目前承受不起的，所以打好關係很有必要。

“哈哈，你倒是直接。”相對於李黛赤裸裸的要記憶，見識了太多虛偽修士的帝祝並不討厭，只是他莫名突然笑了，笑容充淡了冷酷的味道：“你太聰明瞭，第一時間看出不我的需求，那我也不廢話別的，你的願望也許比較難達成了。”

“為什麼？”李黛不解又疑惑的看著他。

“當然是因為我受了傷，封魔劍再出，我們整個世界都要毀滅了啊。”說這話，也許是心理素質好，哪怕想通了幾十萬年渾渾噩噩的心魔作祟，但面對可能的界之毀滅，他卻並不害怕，有種一切都是註定了的的感覺。

這樣本能珍惜著生命又漠視生命的人，李黛還是第一次遇到，那樣的境界她達不到，所以她下意識把自己偽裝起來，爭取不漏一點怯。

“那沒什麼，你想辦法讓自己好啊。”李黛不走心的建議道。

“那時候覺得活著沒意思，所以封印魔劍也是孤注一擲的想法，並沒給自己留後路。”他說得越是雲淡風輕，李黛的心更冷瑟了起來。

就就是真正仙者的性格和處事態度嗎？

真實的過活得久，真的很不一樣。

“那……”李黛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有生機果，生機丹，傳聞它能修復任何傷勢，對你有用嗎？”如果有用就好了，那麼一個高階別的大佬，應該不會覬覦她小小的生機丹，何況他們只是透過通輪聯絡呢。

帝祝挑眉，詫異：“你居然有那種東西，那樣的東西在你們能量級別非常低的世界，可以很難存活的。”

“雖然生機果煉出來的生機丹厲害，但在我們的世界，它品級還是太低了，它無敵可以修復任何修士的傷，但只限制於你們低能量的世界，在我們這裡，它沒有那麼大力量修復仙者的傷，除非那仙者是個才出世還沒修煉的嬰兒。”

李黛：“……”

好吧，這個結果她也預料到了，新生說過，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無敵的，哪怕是新生空間，就算是以後完整無缺恢復到了最初的新生空間，它的無敵也是在一定的區域範圍的，也許對於曾經的神新生空間都可以說無敵，但對上聖人呢？

這李黛從來沒想過，那太遙遠了。

所以生機丹的無敵也是有一定範圍的，它的確救不了帝祝。

但這時候新生的聲音卻在李黛耳邊響起，“黛，你如果真想救他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它剛這麼說，劍仙帝祝就開口了，“除了傳說中聖之道果和聖人之血，沒有人可以救我。”

李黛一聽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新生道：“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藥。”

“你得了不死珠能成就不死之體。不死珠只是起了個引子的作用，主要還是你血的催化才達到的。”

“不！”李黛幾乎第一時間在腦子裡否決了，她血的秘密太大，劍仙又太強大，她甚至有預感，自己的血會讓他找到突破神的契機，這樣的誘惑不可不說太瘋狂，沒辦法面對一個如此強敵的李白沒辦法那麼做。

“我不會救她。”她在腦子裡回應新生道。

“可是你不救他，他世界真的會被封魔劍毀滅，會死很多人。”新生也沒有因為李黛的回答生氣，心平氣和的說道。

作為與李黛靈魂繫結的靈，它是沒有感情的，全部的感情都給了李黛。

“那又如何？我沒那麼一偉大，也沒那個本，這世間萬界，三千大千世界，三千中千世界，三千小千世界，每個地方都有人死，有世界毀滅，我救不了誰，我也不是救世主。”

“他們……只是一群陌生人罷了。”李黛輕淡的語氣，卻表面了她的立場，她的態度。

她有時候是願意犧牲的，但要看物件，但那些物件絕對不包括一群陌生人。

在李黛的觀念裡，生命的多寡不是用來平衡的，在她看來，死一個世界的人同死一個沒有區別，因為那都只是陌生人。

李黛有時候感性，有時候有理智得可怕。

她會行一些善事，但前提是她有能力善後，而不是去救了世把自己陷入危險中，甚至把蒼雲大陸陷入危險中。

牽連更多的無辜之人。

那不是善，是無原則的聖母。

而她李黛喜歡做好事的人，卻不喜歡不估計自己能力，做了好事卻牽連別人的人。

而劍修男也錯過了兩個可以過得生的機會，可惜他沒那緣分。

如果當初在大武世界得到了聖之道果，不用自己的血，她也許會稍微暴露自己把道果給他，可那時候因為一步之差，她受了傷還什麼也沒得到，就不能怪她了。

她會把自己血的秘密暴露給莫謫塵甚至師父知道，一是她的血雖然特殊，但不管是莫謫塵還是師父，都絕對想不到她的血會有那麼大來歷，和聖人有關，那太神秘太強大太遙遠了，他們怕是想都沒朝那方向想過。

二會暴露一點也是因為莫謫塵和師父都沒有她強，他們哪怕翻臉也奈何不了她。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是她的師父和師兄，跟帝祝這樣的陌生人完全不一樣的。

接下來李黛和帝祝都有些沉默，沉默了好一會兒，帝祝也沒有再提救命的事，跟李黛像認識多年的朋友無話不談。

而進了空間打算住了李黛，也許知道了帝祝和他那穹宇界最後的命運，雖然是陌生人，但也許還是有一點愧疚心理的，所以她下意識認真聽他絮絮叨叨，沒有打算。

聽他如何出生在穹宇劍。一出生就是仙之劍體，天之驕子，如果一路打臉升級一路高歌的。

然後又是他的心理歷程，他遇到了心魔，突破不了，對修煉甚至的劍都失去了興趣。

他手中的劍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命運，在他身旁發出一陣陣哀鳴。

誓要和主人同歸於盡的架勢。

李黛這麼一聽她說，也沉浸在了其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代天驕的成長史，因為他的臉盲，哪怕他冷俊出塵，劍氣蕩身，吸引了很多男的女的愛慕者，但最後那些愛慕他的人，都因為幾十萬年如一日他記不住他們，都心傷棄了。

他心牆越來越高，越來越厚，人越來越冷淡冷漠，再加上心魔，他活的了無生趣。

沒想到臨死之際，會遇到李黛這樣一個異世界特別的人。

沒錯，李黛在他看來那麼弱小，膽子卻很大，不怕他，還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要以陪聊的方式換東西，這樣的女人，從來他沒遇到過。

從氣息看，她對他也沒有花痴愛慕，真的和他遇到了很多穹宇界的女修不一樣。

這也許才是他願意同李黛絮絮叨叨的原因吧。

不知不覺空間十幾年時間過去，在外界也還沒有一天時間。

可聽一個人絮絮叨叨十幾年，李黛都佩服自己的毅力了。

終於，該來的終於來了。

一道黑氣沖天，一聲震碎耳膜的爆炸，以帝祝的背景為中心，他身後被黑氣席捲，整個世界末日了，坍塌了起來。

李黛眼珠子都不動一下，像再看世界末日大片一樣。

只有微微顫抖的手洩露了她的心情。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是一回事。

到處是一片黑暗，到處是鬼哭狼嚎的血液。

還有強大修士掙扎的，如落日餘暉在黑暗中施展的光芒。

正是那一點落日之光，讓李黛看見了一把橫穿世界的魔劍有多可怕，它像絞肉機一樣把它周圍所有的修士粉碎。

李黛不知不覺眼淚掉了下來。

原來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

穹宇界那麼強大的修士，一個個都是仙了，整個世界卻可以輕輕鬆鬆把全部毀滅，她李黛如此螻蟻，如此弱小，又算什麼？

“噗——”

李黛吐出一口血來，也許她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冷漠又是那麼的虛偽，卻又是那麼的清醒理智，可以眼睜睜看一個世界毀滅。

這通輪帶給她的第一時間接觸者的記憶，黑滅血腥的黑暗，李黛像想她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我要走了，這是你陪聊應該得了。”

李黛沒有反應過來，只見眼前強光一山，一個類似新生空靈儲物一樣的鐲子朝她而來，她下意識接住了。

然後揉揉眼睛，最後是帝祝投入黑暗，進入血腥，再也沒回頭的背景。

那麼堅決無畏。

李黛想，她恐怕永遠忘不了那個背影了。

手中的手鐲卻像有千斤重，她能想象裡面裝滿了帝祝幾十萬年的積蓄，天材地寶材料靈植，以及她要的劍譜，可能都在裡面。

但李黛沉甸甸的心情，並沒有那麼高興。

手中的東西也像會發燙一樣。

李黛想，如果她再強大一點，完全用勇氣暴露自己的一切，而不是步步算計，權衡得失，像個膽小鬼一樣沒那勇氣，那些人也不會死，她也不會掉那該死的虛偽的眼淚。

李黛擦了擦嘴邊的血，看著帝祝同那穿天之界的魔劍抱在一起，自爆，毀滅，形成了一團炫麗的煙火。

那邊的通輪也許也隨著帝祝的死毀滅了，陷入了一片平靜的黑暗。

李黛愣愣的，不知不覺走到了沉睡的白白和玖陰小鳳身邊，坐了下來，看著道：“你們快醒來吧，醒來同我說說話，只是一群陌生人，為什麼他們的死我要虛偽的難過，我真是一個虛偽的人嗎？”

“我沒有錯，對不對？”她迷茫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