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魔龍記憶，血液中的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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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黛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了似的，沸騰得難受得很，一會兒她是一隻畸形小龍，受龍排擠，一出生就被丟進了斬魔之淵深處，好不容易打算靠魔氣修煉，又被一年輕男子救了起來，那年輕男子自稱她叔叔，同樣是不能修煉之人。

沒錯，他是人。

因為叔叔是龍女和一個凡人男子生下的孩子，但龍女在他們龍谷很受寵，連帶她的凡人孩子也沒有被拋棄。

那叔叔她聽人說過，因為不能修煉，從小就研究藥裡，是龍谷赫赫有名的龍醫。

雖然不知道他憑什麼沒有修煉也可以醫龍的，不過隨著他救了無數次龍，龍谷的龍對他是徹底沒有偏見，完全接納了他。

他是個凡人，龍谷可接納他，但她不一樣，她是頭出生就帶來不祥的魔龍，很小的時候龍谷的龍就很怕她，聽說她剛一出生就因為飢餓將懷她的母龍身體掏空了，好不容易把她生了下來，她又因為飢餓將她的母龍吃了。

就是這一幕讓龍谷的龍害怕她，又要殺她。

最後還是她的龍父求得恩典，將她永遠放逐在斬魔之淵，斬魔之淵上有陣法，聽說是第一代成為金龍的龍祖設定的陣法，沒有龍可以逃出去。

斬魔之淵就是用來放逐那些罪大惡極的龍的。

淵中有水，冰冷刺骨，水中有兇獸，進入斬魔之淵的龍是一點都不能修煉的，只有被兇獸撕碎分吃的命。

魔龍為了生存下去，才出生變身成一兩歲小娃娃的她不得不吃那些生魚，淵水中的泥巴，為了獲得力量，逃出這裡，努力修煉吸收斬魔之淵中的魔氣。

沒錯，斬魔之淵任何龍被丟進來都吸收不了靈氣，都會死，而變異魔龍卻不會，這兒反而是它獲得力量的天堂。

隨著時間的流逝，魔龍慢慢長大，斬殺的兇物越來越多，魔龍越來越渴望出去，出去問個清楚，為什麼族人要拋棄她，要她死。

有了這個目標，她修煉起來似乎越加努力，隨著納入身體的魔氣越來越多，她也變得越來越弒殺起來。

似乎只有從鮮血和殘暴中得到一絲安慰。

這樣冰冷的日子過了很久，就在李黛以為自己可以打破那什麼第一代龍祖弄的大陣時，那個不能修煉的凡人小叔叔出現了，他看著她的目光沒有記憶中其他龍的畏懼和厭惡，只是很溫柔的看著她，摸著她的頭，告訴她說‘你病了’。

年輕叔叔滿滿憐愛的樣子，魔龍不懂那麼多，卻喜歡這個對她好的小叔叔。

從那以後，凡人小叔叔似乎在斬魔之淵安了家，每天對著沸騰不安的斬魔之淵，對著他念書，一個又一個故事，一本又一本書。

從那些書中她似乎學到了很多道理，弒殺的兇性也被佔時控制住了。

於是，三千年後，在被小叔叔教育了三千年後，她終於被放了出來。

然而，看到的卻不是小叔叔活生生的影子，而是一個老人拿著小叔叔的錄音石在上面迴圈播放，小叔叔是不能修煉的凡人，早已經死了二千九百多年，之後的時間裡，之後每一次聽到的聲音和故事，都是小叔叔事先錄好的，讓他最忠心的僕人世世代代拿石頭在這兒放。

老人都不知道是為什麼要每天來放一塊石頭在這，而三千年時間龍谷已經消失了，也許閉谷不出了，也許去了別的世界，再一次拋棄了她。

李黛感覺腦子要炸開，受到了莫大的欺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她血紅了眼睛，一吸，死死抓住老人的脖子，再一用力就可以把他掐死。

腦子裡迴盪的全是去死去死吧！

叔叔也是騙子！

可真要動手的時候，如癲似狂的李黛卻覺得自己似乎被分成了兩半，不可以，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她心裡控制不住想殺殺殺？

她明明完全可以理解凡人叔叔的良苦用心。

李黛痛苦的砸腦子，一個讓她殺，一個告訴她不可以殺。

“啊啊啊。”

最後李黛對自己狠拍了一掌，看著老人被摔再地，惡狠狠道：

“滾！”

不該是這樣的。

她就算被全世界拋棄了，凡人小叔叔也沒放棄她，她怎麼能變成他們口中真正的怪物？

可另一個聲音又告訴她，他們都是騙子，欺騙了她，要殺光，不僅如此，不僅要殺光這裡的人，還要找到龍谷，把裡面的龍徹底殺光。

“啊啊啊。”

兩個人兩個神經在她腦子裡爭鋒相對，痛得李黛頭似要爆炸，渾身變成了小黑龍在斬魔之淵上翻騰翻滾。

“不，不。”

她要控制自己，如果讓殺戮支配自己，她就是徹底的魔物了。

李黛忍住，忍不住就自殘，如此一天天下去，她身上詭異的黑色魔氣在快速的消失。

“啊啊啊。”

終於有一天，她如願的分成了兩半，一條黑龍的虛影不甘的看著她。

李黛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她根本不是什麼變異魔龍，也沒有被龍谷拋棄，出生因為飢餓就吃了自己的娘，被放逐到斬魔之淵又吃了很多可怕的可愛生物。

她不是什麼怪物，不是魔龍。

她只是李黛！

而記憶中的那些，竟是那條魔龍的最深刻記憶。

此時魔龍虛影不甘的看著她，聲音充滿了質問：

“為什麼，為什麼同樣經歷了那些，同樣被拋棄，同樣被厭惡，為什麼你沒完全墮落，控制住了自己的殺意，沒有殺死那個老人，沒有想滅龍谷，為什麼？”

李黛看著虛影眨了眨眼睛，誠實道：

“如果沒有那凡人叔叔，在你矇蔽了我記憶讓我經歷那些，沒有那人的出現，我真會跟你一樣走上殺殺殺的道路，可是在最絕望的時候，不是有一絲救贖來了麼？也許龍谷的龍對不起你，但你一出生就害死了甚至吃了自己母親，誰龍不怕？龍谷的龍雖然厭惡你，怕你，甚至想殺了你，但至少給那樣可怕的你留了一條活路，沒立刻殺了你，只打算永遠的把你放逐在斬魔之淵。”說著李黛來著暴躁的黑龍，聲音更堅定了起來：

“也許龍谷有不對的地方，可換位思考又能理解，它們已經夠仁慈了，畢竟你真的是怪物。”

“但你是幸運的，那凡人醫者，不是把所有的溫暖都給了你麼？”

“他希望你不要做只知殺戮之龍，不要做被殺掌控的魔龍，所以才費盡心機每天給你講故事，都是一些真善美的故事，聽了那麼多故事，你心裡沒有一點觸動？如果真沒有，你就不會把我拉入你記憶裡，讓我來經歷你經歷的，讓我來做同樣的選擇了。”

“你想透過我的選擇，來堅定自己沒有錯，你是對的。”

“可是，他騙了我，他都死了兩千九百多年了，還用假的東西騙我，將東西留給別人繼續來騙我。”黑色虛影龍瘋狂道。

李黛不置可否，“難道不是因為騙，因為三千年他準備的不間斷錄音，才激發了你心中的一點善麼？為什麼要糾結原因，只看結果不好麼？”

“你就不想想，只百歲生命的人要準備好今後三千年用的錄音石，那是多麼龐大的工程，只這一點就可見，哪怕全世界都相信你是惡的，你的凡人叔叔，他卻相信你是好的，是值得改造的。”

“你明明是弒殺，控制不了心裡的殺意，想自己痛快，所以斬斷了心裡最後一絲善，殺了不知多少代為你送錄音石的老人，徹底淪落成了可怕沒人性的魔頭，還要為自己的殺戮找藉口，說是因為他們欺騙了你，你最覺溫暖的小叔叔欺騙了你，不覺得好笑嗎？”

李黛之前被這魔龍摒蔽得沒了記憶，也因為一出生自己控制不了，懵懂之下吸乾了龍母的精血，吃了她，被關進斬魔之淵的時候更是為了活下去吃了很多可怕的血腥的活的生物，它們有的甚至是自己的鄰居，可為了活下去，她吃了它們，心裡卻每天半點內疚，也許骨子裡，她沒有記憶，她本能的以人思維在看待一切，吃了那些活的生物，她沒覺得在吃同類，就像人吃兔子那麼理所當然。

而沒有記憶的那些年，那個凡人叔叔給她印象也是無比深刻的，正因為深刻，對於魔龍想控制自己，讓她殺了送錄音石的老人，否則那凡人叔叔付出的一切，李黛才覺得這魔龍可恨。

如果她選擇殺了老人，同他一樣斬斷了最後一絲溫暖，那很可能她就在無知無覺間被魔龍最後一絲神識入侵了，奪舍了，還察覺不出不對勁來。

好在她無論有沒有記憶，本質沒有變。

同時也慶幸魔龍記憶中有那麼個凡人叔叔存在，因為如果她面對的全是全世界的惡時，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堅持本心，真的不墮落。

所以那死去的凡人叔叔，三千年後沒有拯救到魔龍，卻是真真正正拯救了她。

“不，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會這樣！不不不！”虛影黑龍被似乎被李黛點醒了，完全不能接受這樣事實。

“沒有什麼為什麼，所以你去死吧！”神識海里，李黛披劍而出，毫不留情的將黑龍影最後一絲神念斬殺。

“啊——”

黑龍虛影慘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為什麼同樣經歷的李黛能保持自己的善不墮落，為什麼這樣善的她卻在自己表現出‘悔過自新’時將自己徹底滅殺。

絕望的敖叫聲，灰灰湮滅前是李黛冰冷至極的聲音：

“三千年前，那人付出了三千年時間，都沒有讓你控制住心中的殺戮，摒棄了心裡的一點愧疚亂殺無辜，而如今的你，墮魔已不知多少年，我又怎麼會奢望你這樣骨子裡殘暴自私的傢伙會真的悔悟呢？我是不濫殺人，可對於你這樣的，殺多少都不夠。”

李黛遮蔽了識海，劍起劍落，將波瀾壯闊的識海攪亂成了一團風雲，直到虛影魔龍徹底灰灰湮滅才停了下來。

虛影魔龍不得不說是個狡猾的傢伙，他遮蔽自己的記憶讓她經歷他經歷過的，除了想讓她墮魔和他一樣後可奪舍外，更是想激發她的同情心，讓她同情他從而放鬆警惕。

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如果真按她說的，她殺死了凡人叔叔留給她每天來放錄音石的老人，她骨子裡只會比他更狠，更兇殘，更沒人性，如何有同情心那種東西？

而如果她有一絲本善沒有殺老人，看起來倒是真有同情心，但李黛骨子裡卻不是個同情心氾濫的人，魔龍的遭遇固然可憐可悲，卻也不是最可憐可悲的。

如果要說可憐，那個生它被卻被它吸乾了精血還被吃了的母龍不可憐？那個秉持了凡人叔叔的遺願世世代代堅持不懈將錄音石放了三千年的老人不可憐？

那個一心想拯救他付出了那麼多的凡人叔叔不可憐？

再多的可憐，也抵擋不住它的惡，它想殺戮，把那絲被喚醒的一點點善全拋棄到了角落裡，自己做出的選擇，自己徹底墮落成魔龍，不是自討苦吃的麼？

何況來到鬼潭後，它因殺戮又害死了多少人？

哪怕到最後都還貪婪的想奪舍她，想竊取她的血，這樣的傢伙，不說她不是聖母，哪怕聖母在世都可憐不起來。

“啊啊啊。”

李黛的劍殺氣極重又凌厲，虛影魔龍徹底消失，李黛好久才平息下來，找到了自己的意識。

經歷了魔龍那段糟糕的記憶，似乎她的身體心神都有些改變，身體疼痛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終於消失了，覆蓋在她身體外的，是一層黑黑的汙垢。

魔龍之血淬體！

李黛震驚，腦子裡一下湧出這樣的資訊來。

仔細檢查身體一番，發現自己的身體的確更加結實了，而且血液能量更充沛了！

但現在看的話，她又有很大變化。

她的血液，血液裡的能力都能收放自如了！

現在無論誰來看，她都是一個普通人，擁有普通的血脈了！

而唯一的區別是血液裡多了幾個點。

沒錯，是幾個點。

每一個點只有米粒大小，顏色還不相同。

一紫金色的，一黃色的，一紅色的。

紫金色的顏色最濃，黃色和紅色的比較淡。

雖然她的血液變得正常了，還出現了這般不能理解的懷疑景象，但李黛能明顯感覺自己變強大了，似乎血液裡不同的力量，分別都凝聚了起來，形成了不同顏色的點。

這樣的怪異現象李黛看不懂，但沒關係，她不需要懂，橋到船頭自然直，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至少經歷這一遭，她的身體強度能同魔龍比肩了，達到了更好的層次。

李黛在鬼潭中四仰八叉的躺了很久，才清醒過來，坐了起來，努力壓制著心中的殺意，將凰七找到了，把他拉出了鬼潭。

雖是如此，但不得不說魔龍的記憶給人給她帶來了後遺症，現在她感覺自己的殺戮劍意需要進步，需要釋放，如果她繼續忍著，可能是非常糟糕的結果。

李黛心裡有了決斷，不客氣的一巴掌過去，將陷入魔龍製造的痛苦中的凰七打醒了，醒來時他的眼睛還是一片血紅，完全不知在何方。

魔龍都死了，它設定的痛苦幻境還有這麼大威力，也真是難得。

只不過醒過來的凰七看見李黛沒有驚喜，反而神色有些莫名的詭異，問了一句李黛完全不明所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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