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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遮月掩…

角宮的溫泉室中,宮遙徵已經披上了外衫…

淡粉色的睡裙,用金線勾勒出華美的圖案,宮遙徵頭髮未乾,溼漉漉的滴著水,將綢布披在身上。

房間中有茶桌,慕容苓從善如流的給她倒了杯熱茶:“喝口熱茶,莫要得了風寒!”

宮遙徵接過茶杯,自己的衣物還在慕容苓手中,沒了銀針的她,如同被卸了利爪的貓,一臉的不高興。

還有這衣服…

她就不該相信宮二的審美…

她就知道,今日留在角宮,從頭至尾就是一件錯誤的決定!

“說吧,急於和我攤牌,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宮遙徵輕嗅了茶香,淺嘗了一口茶。

慕容苓也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如果我說,我和云為衫一樣,來宮門,只是為了避難呢?”

“宮門何時那麼受歡迎了?讓無鋒一個個來此尋求庇護?”宮遙徵眼眸微抬,對上慕容苓那雙水眸,她有著獨屬於江南女子的美,美而不俗,一眼望去,便似是窺探了那江南水鄉的柔美。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剛剛一隻手就把她抱起來了……

她……

慕容苓眼底有顆淚痣,讓那雙揉進了江南美景的桃花眸中更添了一分嫵媚。

“二小姐若是不信,可以試試!”慕容苓靠近了宮遙徵幾分,脆弱的脖頸微揚。

“怎麼試?”宮遙徵不解。

慕容苓拉過宮遙徵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頸上,危險的動作,只要宮遙徵手下用力,她便會死在宮遙徵手上。

“殺了我,試試我會不會還手?”

手下的脈搏微動,宮遙徵有些看不清她究竟要做什麼了,她將手收回,低斥了一聲:“瘋子!”

慕容苓頭微偏,好看的眸子中帶著疑惑,如同暗夜的妖精:“你不捨得?”

“只是不想弄髒我的手罷了!”宮遙徵將身上的弄溼的綢布取下,頭髮上的水已涼,冷的她一激靈。

慕容苓眼眸微垂,拿過那綢布,繞到宮遙徵身後,給她將頭髮絞乾。

宮遙徵微愣,剛想拒絕,但是頭髮在人家手上,只能乖乖坐著不動。

“你別想著討好我,我只是宮門中的一個小小的二小姐,無鋒派你來宮門,究竟是什麼目的?”宮遙徵沒好氣的說著,今天真的是馬失前蹄,心下無法平靜。

慕容苓手下動作稍頓,從身後靠近了宮遙徵的耳邊:“如果我說,無鋒派我來,就是為了瞭解你,你信嗎?”

宮遙徵心下微顫,這撩人的功夫,怎麼放到她身上來了?

“你自己覺得可信嗎?”宮遙徵將頭偏了偏,躲開了她的呼吸。

“二小姐莫不是小瞧了自己?寒鴉肆,寒鴉伍,寒鴉拾都在你手下折了翼,你覺得,無鋒會坐視不理嗎?”慕容苓繼續著手下的動作,運著內力,將頭髮烘乾。

宮遙徵這些年在宮門養尊處優,頭髮養的又長又黑,如同綢緞一般,手上的綢布好似都會傷了她的頭髮。

“所以,你是特意為我來的?”宮遙徵轉眸,帶著懷疑。

“沒錯,我為宮二小姐而來,求二小姐憐惜!”

慕容苓說的話有些露骨,讓浸淫在各類畫本子中的宮遙徵不由老臉一紅。

“咳,那你,就不怕半月之蠅麼?”

“這世上可能沒有幾個人知道,慕容家曾與宮門月長老有故交,父親與角宮上任宮主怎麼說也是連襟。宮門的蝕心之月,也有慕容家的一份心力。”

“慕容家假意歸順無鋒,父親在發現我體內的半月之蠅之後,經過研究,發現那就是宮門的蝕心之月,雖然痛苦難熬,但確實會讓人內力大增。”慕容苓說著,突然眼前的人影微晃。

半月之蠅有異,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在出發之前,她服下了所謂的解藥,其實也就是新的半月之蠅。

身後的人突然氣息紊亂,宮遙徵勾唇一笑,毒發了…

果然,做事留一手,便多一條命!

雖然,她說的可能是真的,但是不調查一番,她還是不能輕易相信。

“母親…苓兒好想你!”一滴淚水落在了宮遙徵的肩頭,慕容苓從身後抱住了她。

宮遙徵身子一僵:……

所謂神志不清,竟然是這樣的嗎?醫書誤她!

就在宮遙徵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就發現她已經將下巴靠在自己肩膀上暈了過去…

剛準備掙脫開來…

就聽一聲巨響…

溫泉室的門被從外面踹開了…

“二哥?”

“阿遙!”

四目相對,宮遙徵怔住,宮尚角也怔住了…

宮尚角連忙背過身去,將身後趕來的宮遠徵往門外推。

“哥?”

“你姐沒事,別進去。”

“我有事,喊人幫我把她挪開。”宮遙徵的聲音從房間裡面傳來。

“好!”宮遠徵轉身便去將那個還跪在正殿門口的婢女拎了過來。

“去幫忙!”

“是!”

……

角宮的房間裡,宮遙徵穿著淡粉色的睡裙,外面披了一件大氅,頭髮披散著,未戴任何髮飾。

宮尚角隔著屏風往裡間看了一眼,裡面躺著昏迷著的慕容苓:“剛剛究竟是怎麼回事?”

“半月之蠅毒發了,還能是怎麼回事?”宮遙徵想到剛剛那一聲母親,還有些渾身不自在。

“姐,你究竟讓寒鴉拾將什麼藥換了?”宮遠徵有些好奇。

“炙陽草換成了蕁麻草,按藥理來說,應當會使人神志不清,意識模糊,可是…”宮遙徵欲言又止。

“姐,半月之蠅之中的七蛇花帶有致幻效果,配上蕁麻草…”宮遠徵欲言又止…

宮遙徵明白了,難怪剛剛慕容苓跟磕了藥似的。

“她剛剛,沒對你怎麼樣吧?”宮尚角想到了剛剛進門的那一幕,眸色微深。

“都是女子,她能對我怎麼樣?抱著我喊母親算不算?”宮遙徵沒好氣的說。

“哦,對了,如果她剛剛是在毒發的情況下說出的那些話,那很有可能是真的,慕容家假意歸順無鋒,只是為了自保!”

宮尚角聞言,拿著茶杯的手微緊,無鋒猖獗,宮門若是再這般畏首畏尾,可能連舊塵山谷這一塊淨土也守不住。

燕郊,你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月色漸偏…

茶葉也抑制不住睏意,宮遙徵打了個哈欠,生理淚水溢滿了眼眶:“你們回去吧,這裡有我守著,早點睡,明日還要早起。”

宮遙徵起身就要將兩人趕出房間…

宮遠徵微怔:“姐,你今晚要和她睡?”

“不然呢?你和她睡啊!”宮遙徵現在就想趕緊睡覺,說話都不過腦子。

宮遠徵:……

“角宮客房多,阿遙不若換一個房間睡。”宮尚角看了看屏風裡面的人,雖然昏迷不醒,但也無法磨滅她是無鋒刺客的事實。

“行,你們不走是吧,我走!”宮遙徵打著哈欠就進了旁邊的客房,左邊是弟弟的,那她去右邊。

“姐,那是我…”宮遠徵準備提醒。

宮尚角拉住了宮遠徵的胳膊:“行了,客房換了新的被褥,讓她睡吧,我今晚得去趟月宮,你去我房間睡。”

宮尚角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宮遠徵嘆了口氣,從外面關上了房門,想了想,還是走進了旁邊的客房。

果然,姐姐直接趴在被子上睡著了…

他將被子抖開,給宮遙徵蓋上,見宮遙徵睡夢中還皺著眉頭,不由伸手將那微蹙的眉揉開。

姐姐雖然嘴上不說,但今日,應當是嚇到了的。

走到香爐前,給香爐中加上了一份安神的香料……

輕輕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看了看角宮的正殿,他運起輕功回了徵宮。

清晨…

第一抹晨曦照進了角宮,宮遙徵迷迷瞪瞪的睜開了眼睛。

嚇了一跳,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想起來了,昨天自己的房間被慕容苓睡了,至於為什麼不送她回她的房間,有點遠了…

她當初選房間,特意選了一間離溫泉近的房間,而宮尚角有意無意的將慕容苓的房間安排在了另一邊……

宮遙徵開啟房門,對上了慕容苓似笑非笑的眸子:“昨夜霸佔了二小姐的床,真是不好意思,特來賠罪。”

宮遙徵看了一眼慕容苓手中的糕點:“你做的?”

“角宮的小廚房沒有什麼材料,只好做了芙蓉糕,不知道二小姐喜不喜歡?”慕容苓笑的溫婉,好似昨晚那個妖精不是她一般。

宮遙徵拿了一塊,放在鼻下輕嗅,卻見慕容苓已經拿了一塊吃了一口,意思很明確,無毒。

宮遙徵微怔,她只是習慣性的嗅糕點的味道罷了,真有毒無毒,可不是一嗅便知的。

很多毒,都是無色無味的…

她笑了笑,很給面子的嚐了一口:“慕容姑娘的手藝很不錯,多謝了。”

“那便多吃一些,聽徵公子說你今日生辰,這般出來可不行,我在你房間看到了首飾,來,我給你梳妝打扮。”慕容苓拉過宮遙徵,將她拉進了房間中。

宮遙徵還沒反應過來,就坐到了梳妝檯前…

“這些讓下人來就行,不用慕容姑娘親自動手!”宮遙徵有點受寵若驚,這熱情的她有點招架不住。

“二小姐昨夜沒有殺我,是不是就證明,二小姐相信我了?”慕容苓沒有理會宮遙徵的話,自顧自的說著,手下動作不停。

“我沒有殺你,只是因為你身上還有謎題沒有解開,並不是相信你。”宮遙徵實話實說,她又不是宮子羽,哪能那麼輕易相信一個人。

她如今銀針在手,她也不怕她鬧什麼么蛾子。

“二小姐這話可真讓人傷心,但是我就喜歡二小姐這份真誠。”慕容苓用梳子給宮遙徵梳著頭髮。

宮遙徵有點被她噎住了,這人油鹽不進…

慕容苓給宮遙徵梳了個雲髻,自耳側留了兩縷垂鬢,稍顯溫柔,緩鬢半遮耳,讓宮遙徵原本就有些溫柔的眉眼,多了幾分柔情。

身後頭髮半披,用一根紅繩微束髮尾,帶上兩枝鑲金白玉纏枝步搖,再點綴上些許髮飾。

宮遙徵不由得觸碰了一下頭上的步搖,有些好奇:“這是你們姑蘇的髮式嗎?”

“算是吧,這是我母親教我的,二小姐喜歡嗎?”慕容苓調整著宮遙徵頭上的髮簪,眼中滿是期待。

哪個女子不愛美?宮遙徵自是喜歡的,看著銅鏡中慕容苓的面容,不由笑了:“喜歡!”

慕容苓笑著拿起螺黛要給宮遙徵上妝,剛要觸上宮遙徵的眉,卻被宮遙徵拒絕了:“這個不用,我自己來。”

宮遙徵接過慕容苓手上的螺黛,對著鏡子開始描眉。

慕容苓有些失望,目光看向梳妝檯上的唇脂。

宮遙徵眉眼精緻,不需要過多修飾,淡掃峨眉,好心情的給自己化了個花鈿,便要上唇脂。

“用這個吧!”慕容苓遞上一個顏色,很好看的檀色,帶著淡淡的甘松香味。

宮遙徵接過,輕點朱唇,有些臭美的對著鏡子歪頭笑了笑。

“這麼輕易的就塗上了,不怕我下毒啊!”慕容苓半開玩笑道。

宮遙徵轉眸看了她一眼:“你會嗎?”

“不會!”

“會也沒關係,我對遠徵弟弟的百草萃有信心。”宮遙徵起身,今日徵宮擺宴,她要早些回去。

慕容苓看著宮遙徵的背影,眼眸微垂,目光落在那盒被用過的唇脂,手指輕點,抹在了自己唇上。

怎麼會下毒呢?

宮遙徵回到徵宮,首先換了一身衣服,角宮之中的衣物她穿著不得勁。

一襲白色用金線繡著雲紋的內襯,外衫是青黛色,袖口處銀絲捲紋,黛色中紋著暗紅色細紋,華貴中不失內斂。

幫她整理衣裙的奴婢看著宮遙徵,猶豫間開口:“二小姐,是不是素淨了些?”

宮遙徵轉了一圈,目光看向了那硃紅色流光錦,白狐狸毛軟邊披風:“將那個給我拿來。”

“是。”

“姐,長老們都來了,你好了沒有?”宮遠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宮遙徵開啟門,看著有些怔住了的宮遠徵,笑了:“遠徵弟弟,回神啦!”

宮遠徵有些羞惱:“姐姐又取笑我!”

“姐姐今日的髮髻有所不同。”宮遠徵敏銳的注意到了宮遙徵的頭髮。

“慕容姑娘給梳的,好看嗎?”宮遙徵抬手摸了摸頭上的步搖,她平日裡不太愛戴步搖,嫌麻煩,但今日,還不錯。

“姐姐怎麼樣都好看!”宮遠徵從來不會吝嗇對宮遙徵的誇讚,就像宮遙徵從來都不會吝嗇對他的誇讚一樣。

宮遙徵喜笑顏開:“遠徵弟弟今日也好看!”

宮遠徵今日的辮子都比往日多編了兩條,換了一個寬一些的抹額,一襲香妃裝,好看的緊。

宮遠徵抬手,笑著,故作紳士的模樣,示意姐姐搭上他的胳膊。

宮遙徵自然不推拒,歪了歪頭,手搭在宮遠徵的手腕上,往徵宮的正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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