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大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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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寨村距離月牙屯二十多里，其中多山路，極不好走。這裡是橫水河下流域一帶最窮的地方，之前洪澇爆發這裡更是受災嚴重。

馬車持續行進，賀祁帶人下車步行。大家走了約五分鐘，路上除了雜草爛泥，並未發現任何活人。

這時李貴也從車上跳了下來，“按理說他們應該派人出來接我們的，信鴿上午就派出去了，可到現在也沒個回信兒……”

不僅如此，他們一路趕來期間完全沒發現月牙屯人馬的蹤影，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安全到達。

“有情況！”幾人紛紛豎起耳朵，謹慎地拿上武器。

一個大人正在跟個孩子搶東西，旁邊還有幾個村民虎視眈眈。

“哎！都別動……”小三子衝他們大喊了幾聲，然而並沒什麼用。

乾瘦的男子因連續幾天未進食，搶不過面前才十歲大的男孩。他們爭搶的是一團灰乎乎的東西，仔細一看是隻半大的野兔。

男孩憋紅了臉哭喊道：“這是我獵到的兔子！你不能搶我的……”

“拿來吧你！”那男人猩紅著眼，在生存面前還顧什麼禮義廉恥、老幼尊卑？只要能填飽肚子，就算現在讓他去殺人他都敢！

“那是給我孃的！她都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我們家這麼窮，你要搶去搶別人啊！”

胡家村的人上前把他們倆拉開，可惜雙方都不放手，那兔子幾乎快被扯爛。

在兩人都被架住的時候，旁邊看戲的婦人勐得撲過來，手裡尖銳的骨刺劃開了小小的野兔。

鮮血淌了一地，得了塊兔肉她拔腿就跑，只是腳步有些虛浮看起來搖搖欲墜。

就這麼短短一瞬，兔子徹底分成兩半，男孩跟乾瘦男子各握了一截僅剩的肉。而掉在地上兔血及內臟被旁邊剩餘幾人瘋狂爭奪，搶不到的人只能徒手抓幾把帶血的土喂進嘴裡，深色的血跡與黃褐色的泥土湖了滿臉。

“嘔……”小三子一個沒忍住鬆手乾嘔。

乾瘦男子趁機熘了，男孩捧著那一小點珍貴的兔肉，整張臉委屈極了。

“小屁孩，你家住哪兒？我們送你回去。”李貴道。

男孩警惕地看著他們，那點兔肉被他藏進懷裡。

賀祁：“我們是專門從胡家村趕來援助的，你們這兒管事的呢？”

男孩看了看馬車，又盯著這群人的武器瞧了一會兒。

“他們忙著勸人回家呢，要是再有人進山，整個村子都快空了……”

經男孩這麼一說才知道大寨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家家戶戶都只能靠嚼草根吃樹皮度日，但這些東西吃多了不消化，短期內容易引起便秘，時間一長便腹痛難耐引發中毒。

這裡的人雖然早在之前就收到了關於饑荒的提示，但可惜他們大多不怎麼在意，後來一段時間又有政府免費發糧，這樣的舉動無疑更給了他們理由不著急。

直至今日後悔也沒用，那些餓瘋的聽了謠言，以為上山就能找到吃的，於是全家出動大包小包地提著準備往山裡跑。可近期婦女失蹤頻發，附近最可疑的地方就是大山深處，村裡自然不想大家去送死。

說著說著馬車已經到了男孩的家，一路護送他回來就是為了不讓其他人再打他的主意。

臨走時賀祁從懷裡掏出兩塊玉米饃饃，雖然已經凍硬了，但燒水一蒸味道還是不錯的。

小男孩接過吃的，第二次紅了眼眶。

巍峨雄偉的青山橫在眼前，山巔似直入雲霄，遙遠而神秘，短短一瞥便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山腳下幾道柵欄連成一道阻攔線，幾個舉著傢伙的男人守住防線，外圍站了一堆情緒激動的村民，裡邊還包括老人小孩。

馬車走近，李貴高聲喊道：“老陳！我們來了！”

被叫作老陳的男人是大寨村前年上任的村長，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著跟四五十歲一樣。

老陳此時正忙得焦頭爛額，看到胡家村的人他簡直跟見了菩薩下凡一樣高興。

這座大山地勢險峻，上山的路只有一條。老陳繞路出來跟李貴接洽，其他人依舊堅守崗位。

“這位是賀祁，我們村兒的護衛隊隊長，辦事靠譜，能耐不小。”

“你好你好！”老陳臉上難得揚起笑意，伸手過去與眼前這位器宇軒昂的青年交握。

“陳村長，你們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不如……”

幾人在馬車背後商量對策，待結束時老陳豁然開朗，連帶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幾分。

騷動的人群忽然安靜，一雙雙渴望的眼睛盯著老陳。他手裡拿著吃的，那是灰面做的菜糰子，整整一袋子。

“只要大家聽話回家，我給你們每人分半個！”

有些惡得狠的立即猶豫，而稍有餘力的則都都囔囔說什麼光是半個菜糰子能頂什麼用？回去了還不是隻能等死……

老陳抬頭，他手下取出一袋糧食，那是最次等的糙米，而且裡面還混雜了給豬吃的穀糠。

東西是賀祁的私人財產，他投資的豬場早就把豬殺光了關門，當時剩了一波豬食，本來是用來給豬崽加營養的，沒想到現在倒成了人的口糧。

老陳繼續加碼：“這些是胡家村的同志送來的，也都按人頭分給你們，保證你們能吃上一星期！”

混亂就此平息。

那糧食本來就是用來支援大寨村的，剩下的糙米被運回村子，挨個發給沒領過的村民。雖然量不多，但也足夠他們抵一陣了。

老陳熱淚盈眶地把援軍帶到辦公室。

雙方接上頭以後才知道月牙屯的人竟然還沒出現。

“不可能，他們明明走在我們前面，就算繞路也應該到了呀……”

老陳也覺得奇怪：“他們出發當天還給我送了信兒，可我回信過後他們便音訊全無，我還以為是月牙屯的人在耍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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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貴表情凝重，“看樣子，也許遭遇了什麼不測。”

“很可能是山上那幫人乾的。”坐在角落的賀祁出聲。

如今這麼一看大寨村的村民不斷失蹤，唯一沒有搜查的地方就是大山深處……

問起上山的傳言從何而起，老陳也是一頭霧水。

賀祁分析想必是有人故意放出風聲，想引誘更多的人上山。

“這樣一來，吃人的說法就更加可信了。”

眾人均是表情沉重。

如今所有矛頭都指向了那座大山，而山裡到底有著什麼依舊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