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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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淹沒了整個軍列。

因為後半夜就會抵達目的地，所以大家早早的就睡了。

車廂內只剩幾盞暗淡的燈光還亮著。

許三多睜大著眼睛，靠著那微弱的燈光在看書，那是一本英漢對照的書，他看的極為艱難，卻又非常的專心。

他用手遮住下邊的翻譯，蒙著上邊的英文，然後再將手移開。

不過他有時又擦下流下來的眼淚，也不知道是看書看得眼睛不舒服還是書中的內容讓他傷感起來。

坐在他旁邊的史今，隨著火車的晃動，腦袋也跟著輕微的擺動著。

他眯著眼睛，發現許三多還在看書，而且還在流淚。

便小聲的說道：“別看了，要是眼睛看壞了，學會了英語也沒用。”

許三多聽話的將書放好，看了看窗外，除了偶爾閃過的一點燈光，什麼也看不見。

他起身去上廁所，卻是不小心撞到了黃衛國。

在火車上本就睡的很淺的黃衛國被這動靜弄的睜開了眼睛。

卻是看到許三多對他露出歉意的微笑。

黃衛國縮了縮腿，好讓他透過，只是那淺淺的睡意頓時也消散無蹤。

許三多在去衛生間的路上，突然發現他的老鄉，成才，和他一樣，也沒有睡，而是看著漆黑的外面。

透過窗戶的反射，成才也看到了許三多。

兩人相視一笑，隨後成才也跟著許三多朝同一個方向走去。

許三多撒尿去了，成才靠在車廂連線處，點起了煙。

等許三多出來後，成才問道：“來一根？”

“你知道的，我不抽菸。”許三多說道。

成才笑道：“這一路上，我看外面的景色超過了四個小時，你呢？我知道，你跟我一樣的。”

許三多點點頭，“有五個多小時吧。”

“看來你比我想得多。”

“我什麼都沒想。”許三多不好意思的說道：“真的。”

成才撇著嘴說道：“你哭了。”

“我那是看書看的。”

“快樂王子嗎？”成才不屑的說道：“童話啊，你能不能想點實用的？”

許三多點頭，“你說，人會傷心死嗎？”

成才翻著白眼，“你死個我看看？”

隨後他又嘆著氣說道：“我一直在想做的更好一點，可是狙擊手比賽，我只打了個第三，在七連，我怕是出不了頭了。”

“我們是一個整體啊。”許三多連忙說道：“講究的是協同作戰。”

“協同？”成才不屑道：“如果讓你協同做後進人員，你願意？”

許三多想了想，最後搖著頭。

“看，你現在都知道要進步了。”

成才嘆了口氣，隨後又說道：“有件事憋在心裡，我想找個人說，想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

“如果這次演習我表現的不是很好的話，我打算去三連，年初去三連做教官的時候，趙連長就說過，我隨時去他都歡迎，不過那時候我沒同意。”

許三多愣住了，他從未想過成才會這樣想。

他因激動而快速的說道：“你瘋了，難道你不知道，鋼七連只有淘汰的兵，沒有跳槽的兵？你那樣做形同背叛。”

“我沒瘋。”成才看著激動的許三多，自己反而非常平靜。

“我想的很清楚，七連的好兵太多了，我在這裡會被埋掉的，沒人敢做，那我來做第一個。”

“你知不知道，三連需要兵尖子，我去了那裡就沒有了這樣的顧慮。”

“你...”許三多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害怕失去這個最好的朋友。

“你可以更努力啊！！”

“三多，我不是你，也不是你班上那個黃衛國...”

成才說到黃衛國的時候，眼睛突然往車廂裡看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他一跳。

不知道什麼時候，黃衛國已經無聲無息的靠在了衛生間門的邊上。

許三多發現了成才的異樣，轉頭向後看去。

“衛國，你...你啥時候來的？”

“有些時間了。”黃衛國聳聳肩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車廂連線處說道：“你們剛剛說的，我大概都聽到了。”

成才抿了抿嘴，用力的吞了下口水，他似乎看到了全連的人對自己不屑的目光，就猶如此時黃衛國看自己的眼神一般。

但他又倔強的迎上了黃衛國的目光，他在堅持著自己的選擇。

“衛國，能不能不跟別人說？”許三多近乎請求的說道：“成才剛剛就是跟我開玩笑的。”

說著，他推了推成才。

“是不是？成才。”

他想讓成才表態。

黃衛國笑了笑，掏出煙來，散了根給成才。

成才愣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黃衛國看了眼成才，隨後才對許三多說道：“放心，這是他自己的事，我不會無聊的到處去說的。”

然後他又對成才說道：“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理解你的選擇，但你要知道這句話還有一句。”

“若只為己天崩地裂。”

“你覺得你到了三連，就能順利的轉成士官，但你想過沒有，你以這樣的理由離開了七連，那形同叛變。”

“這裡是部隊，部隊是最重情義的地方，即便你去了三連，你覺得他們會如何看待你？”

“或許趙連長會履行他的諾言，讓你順利轉士官。”

“可那個時候，你身上已經被打上了叛徒的烙印，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即便你轉了士官，你覺得你又能在部隊走出多遠？”

“我看，一期頂天了，而且在這三年，你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人人都會在背後防著你。”

黃衛國說完後，自顧的點起了煙。

他和成才接觸的並不算太多，最多也就是學習狙擊步的時候，高城安排了成才教他。

他之所以說這麼多，那是因為他知道，成才是個人才，他希望成才能少走點彎路，希望他能夠自我明悟。

還有重要的一點，因為他們是一個連隊的戰友。

“成才，黃衛國說的對，要不你還是不要去了，七連真的很好，今後我們共同努力，共同進步。”

許三多期待的說道。

成才看了他一眼，隨後轉頭看向外面，似乎這樣能夠讓他安靜的思考。

說實話，被一個新兵這樣教育，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但又不得不說，黃衛國說的在理，他之前只想著能繼續留在部隊就行，其他的事情，他並未做太多的考慮。

他覺得黃衛國說的對，只是又拉不下這個面子去承認。

他只好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讓我繼續留在七連，等著退伍嗎？我喜歡部隊的生活，就這樣離開，我不甘心。”

黃衛國笑了笑，“你為啥這樣說？許三多是你看著成長起來的，他都能成功，你為啥不能？”

“是覺得自己比不過他？”

“你們都說是我和三多壓得全連的人喘不過氣來。”

“可你們怎麼不想想，這是為什麼？”

“三多是為了我們班長，而我是為了更長遠的路，我們都有自己的目標想要去實現。”

“成才，你要知道，士官不是我們的終點，我們要把目標定在提幹上面，這才是我們的動力。”

......

這一夜，黃衛國似乎化身為人生導師，與成才和許三多聊了很多很多。

說困難，談理想，聊未來，講述著這花花世界。

堅定著自我的意志。

同時也讓兩人開啟了眼界。

至於成才今後到底會怎麼去走，能不能改變原有的軌跡，最終還是要看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