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錦辰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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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辰是個相當聰明的女孩。

她還只是一個凡人的時候，就曾巧設棋局，引“天道”為她所用，當著神之座的面，借祂之手，讓祂見證了自己最不願見到的結局。

一個凡人螻蟻的羽化。

一尊殘缺之神的誕生！

【真是個狡猾的小傢伙】

“小傢伙”，這是當時神之座對宇辰的評價。

祂是那麼的淡然，那麼的高高在上。

因為祂是天道代行，因為祂是神之座。

祂擁有全知的力量，祂能看到所有的“過去”，也能看到近乎所有的“現在的可能性”；祂能看到時間的長河，亦可覺察大部分因果的絲線；只要祂願意，只要祂耗費大部分力量，祂甚至能將自己的化身投放到過去，改寫過去，重塑未來！

祂有無盡的時間去試遍所有的手段，也有無盡的方法去修改之前的不足。

而這，還僅僅只是“全知”的力量，只是祂眾多權能中的一個。

祂凌駕於時間之上，且不存在於生命現已知的任何一處空間。

從一開始，祂就不可能輸給一個凡人。

所以哪怕宇辰做的再好，再天衣無縫，祂也能在她成功的瞬間，將她的成功扭曲，讓她再怎麼努力都只能“贏一半”。

她從來就沒有做過“能讓自己真正贏過祂”的事，沒有“因”，哪來的“果”。

沒有集齊獲勝的條件，又怎麼可能達成勝利。

更不要提，有些勝利的條件，早就已經被祂遮蔽，哪怕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注意不到。

……

【這個麻煩的傢伙】

“麻煩”，這是神之座現在對宇辰，不，三聖願的評價。

天道代掌——神之座，祂擁有“全知”以及“近乎全能”的偉力。

可是現在，祂卻發現自己又被三聖願欺了一次。

欺騙一尊神明，這當然不是僅靠區區一個人類就能做到的事。

必須有別的神明，或者等同於神明的東西幫她。

但，怎麼可能？

那幫“假貨”明明那麼害怕自己暴露，怎麼敢冒著風險去幫她？

退一步說，就算真有“假貨”不怕被祂發現，真敢去幫她……那痕跡呢？

那幫“假貨”的痕跡呢！

那幫假貨的痕跡祂還不至於發現不了。

除非，有某個“假貨”很久之前就留下了幫她的東西，然後祂未曾發現這條因果線，還把那處痕跡處理掉了。

祂真的就這麼笨，祂真的就比【無上】差了這麼多嗎？

祂可是一直，一直在看著【無上】，祂看了那麼久，那麼久！

祂可以說是這世上最瞭解【無上】的存在，祂也一直在模仿【無上】。

所以祂怎麼可以出錯，【無上】，怎麼可能出錯！

亦或是……

祂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

如今的祂雖是天道代行，但祂畢竟不是真正的【無上】。所以有些東西，祂無法掌控；有些東西，祂需要做好準備才能暫時掌控；有些東西，祂也要付出代價才能利用。

所以，只要想辦法利用那些東西，她還是有可能脫離祂的掌控的。

“天道又如何，天道也不過是執行法則，也不過是一種規律。”

這是宇辰生前曾說過的話。

“只要踏遍萬千山河，識遍森羅永珍，天道亦可為我棋子。”

這話在當時的祂聽來是那般可笑，現在回想起來卻讓祂有種心底發涼的感覺。

神之座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無上】才是。

神之座並不是天道，【無上】才是。

祂只是在模仿【無上】，可宇辰想探究的，在探究的，也一直都只是祂模仿的那位存在！

宇辰是個相當聰明的女孩。

她雖是凡人，卻比神之座口中的“假貨”還要難以糊弄。

並且，正因為她是凡人，是一無所知的凡人，某些對祂們來說是禁忌的東西，她敢去探究。

正可謂，初生牛犢不怕虎。

於是，她便發現了一些與她預想中的天道有出入的東西。

那些神之座掌控不完整的，在她看來“不合理”的東西。

……

一位年輕的神人在面對天劫。

他是天才，三十造化，四十而成神。

他修煉太快了，根本“不合常理”。

所以，他的天劫也“不合常理”！

他的天劫龐大，廣闊，除了各種顏色的雷，還有刀槍劍戟，神獸魔頭，乃至歷代大能虛影。

他奮力抵抗，可身上的傷勢卻越來越多。

他撐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忽然出現在他身前，一揮手便擊退了他苦苦破不得的雷劫。

“你的天劫真有意思。”那女孩興奮雀躍，“它是我目前見過的變化最多的天劫！”

“我也想試試渡劫呢～可惜我天生沒有雷劫。啊，搶了你的天劫，真不好意思。”

“不過，你剛剛也快撐不下去了吧，幫你渡過這場雷劫，就當是我觀看了一場盛大演出的費用了，你覺得如何？”

【她在琢磨天劫】

【她想摸透天道】

看著她四處奔波的樣子，神之座這麼想到，【無知，不識天高地厚】

……

“我喜歡你。”她拉住那位即將離開的男子的衣袖。

男子皺眉，停了下來，他轉身，不動聲色地順回自己衣袖，看著面前的女子，淡淡道：“在下似乎並未見過小姐。”

哇哦。

她看著他兩眼發光。

“原來你會說話啊。”她拍著手，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

只是對方似乎並不吃她這一套，道了聲告辭便徑自離去。

她笑著，換了副容貌又跟了上去。

她走後，先前的酒樓，樓中的客人，小二，桌椅，窗邊趴著的貓，都忽然輕輕一顫，迅速如風沙般散去。

她走得遠了，那處小鎮也隨風而散，露出原本被無上力量遮蔽的鬱郁叢林。

【百無禁忌體，她以為研究這個就能不被天道所縛？百無禁忌體，本就是天道的產物啊】

……

一處黑暗虛無的空間，在此時晃出莫名的波紋，一隻嫩白的小手緩緩探了進來。

一男子抬頭，看向那忽然出現的小手。

他意念微動，雙眼散發出虛幻的光芒，包裹自己全身。

嘩啦，彷彿什麼東西落進水裡，又好像什麼東西躍出水面，她從虛幻的波紋中衝出。

“可惡，又讓他給跑了！”

她狠狠跺了一腳，迅速衝向那團虛幻的光芒。

【無上】所留，【七虹仙瞳】【七虹天境】，這是這世間為數不多的神之座無法掌控的東西。

而現在，她發現了。

……

錦辰是個相當聰明的女孩，她最終還是找到了神之座無法干涉的東西，也想出了能矇蔽天道的方法。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發現了自身的不足。

她是人，是純粹的生命，所以作為羽化成神的素材，她並不完美。

當然，她還是有能夠完美羽化的部分。

但若帶著那些“不合適”的部分一同羽化，她就再也沒有機會成為真正的神明。

神之座並不愚蠢，相反，祂很聰明，畢竟祂模仿時參考的是這世間最智慧的存在。

祂給宇辰設下了不止一道的陷阱。

有些陷阱是為了殺死她，畢竟只要她死了，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這種陷阱很直接，也很明顯，容易被她看出來，輕易化解。

有些陷阱只是為了阻止她踏入神局。

這種陷阱才稱得上是陷阱，他們很隱蔽，並不明顯。有些你踏進去都不知道自己踏進去了；有些你踏進去了卻以為自己碰到的是機緣；還有些你踏進去之後又出來，你以為自己化解一次危機，但這次陷阱留下的隱患卻在很久之後爆發出來。

還有些陷阱，雖是設在她這裡，真實目的卻是為了釣魚。

這種陷阱一般不會對她太過分，但若是能順手處理掉宇辰，神之座也不會介意多加一把力。

所以，要瞞著神之座偷偷羽化，並不現實，她也做不到。

她雖然很久之前就得到了“神之基石”，也藉助“神之基石”獲得了許多不可思議的力量，逐漸脫離了生命的範疇。

但還不夠，僅靠她現在擁有的籌碼，要完成羽化，根本不夠。

她還差最後一樣東西，她雖然推匯出了神明的存在方式，但她並沒有真正見過神明。

不真正見到神明，她就無法真正理解那種存在。

所以，她打算給天道一個機會，她打算引天道來殺她。

……

她最終還是成功了，她見到了被完全激發所有力量的月之器，也有幸見識了操刀之人的存在方式。

那一刻，她理解了“羽化”的真正含義。

那一刻，她想通了一直以來困惑她的問題。

那一刻，她終於知曉：

我現在，什麼都不缺了。

我早就，什麼都不缺了。

藉助月之器的力量，她斬下了自己多餘的部分。

畢竟她曾經為人，人，又怎麼可能是“造神的材料”。

以人為“造神的材料”，就會出現隱患，生成“神之雜質”。

正是因為“神之雜質”的存在，神之座才沒有那麼在乎她，甚至把她當作引出其餘幾位的棋子。

她生而為人，這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她註定無法真正登神。

她做的再好，也只能成為一尊“偽神”。

而偽神，是無法對神之座造成威脅的。

可現在不同了，現在，【太陰妖月】斬了她一刀。

她很聰明，絕不會浪費這一刀。

在她的刻意引導下，【太陰妖月】幫她完美切除了她的“神之雜質”，而後，她羽化了。

祂（她）誕生了。

祂（她）不再是對神之座毫無威脅的偽神，而是一尊“雖然殘缺不全但卻貨真價實的神明”！

祂（她）成為了近乎等同於零敕陰，一死生，兩天秤那樣的存在。

只不過祂（她）殘缺的最為厲害。

但是，若要論補全，祂（她）也是祂們中補全最容易的一個。

零敕陰要補全自身，就必須融合兩天秤或是【聖殿庭堂】。

這兩點沒有一個是容易的，也沒有一個是零敕陰願意的。同時，它們還都是神之座樂見其成的。

兩天秤要補全自身亦是如此，要麼吸收零敕陰，要麼迴歸聖殿庭堂。

神之座對祂的態度與零敕陰相同。

至於一死生？祂即便入主聖殿庭堂也不會“完整”。而且直到現在，執棋的幾位也沒有一位能確定祂到底“是死是活”。

一個不能執棋的執棋之人。

而祂（她）要補全自身，只需要剔除“神之雜質”，而後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夠了。

神之座本以為祂（她）並不知道神之雜質的存在，至少生前不知道。

所以祂還想著能否用此物暗算一次三聖願。

可現在，看到錦辰如今狀態的祂，確信了一件事：三聖願確實已經找到將神之雜質分離的辦法了，而且是隻將神之雜質分離的方法！

錦辰現在的狀態並不穩定，不全力出手還好，一旦她在與人對決時拼盡全力，她的形態就會發生改變。

她會不斷在“人”，“完美的羽化材質”，“神之雜質”之間不斷轉換。

雖然她這三種形態還無法完全分離，但卻已經有了獨立的趨勢。

恐怕她完全煉化九滴妖獸精血之時，就是“完美羽化材質”離開她的身軀被三聖願收回之時。

原本應該是這樣。

可現在，三聖願等同於不在了。

那麼祂該怎麼處置錦辰呢？

想辦法奪走“完美羽化材質”，然後讓她自生自滅？

還是想辦法壯大“神之雜質”呢？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

【太陰妖月】的那一刀，切下了宇辰所有的“神之雜質”，也切下了一部分“完美羽化材質”。

除了這兩樣東西，宇辰並沒有再丟失什麼。

那，“錦辰”是從哪來的？

一直以來，祂都以為“錦辰”便等於三聖願缺失的那部分。

可現在祂覺得不對了，三聖願缺失的那部分，僅僅是“神之雜質”和“完美羽化材質”。

宇辰經歷過羽化，所以她能遺留下來的東西，也只能有這兩樣。

可現在，憑空多出了一個“錦辰”？

她是什麼？

她從哪來的？

等等，祂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弄錯了什麼。

真正能威脅到祂的，從來就不是特定的什麼人，而是天地義經的修煉者！

只要沒有天地義經，就算三聖願補全自身，也無法獲得足以切實威脅到祂的權能。

所以，現在天地義經喜歡的是哪一個？

是“完美羽化材質”，“神之雜質”，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