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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的斑駁,是曾經戰火的留痕,牆角的青苔見證了歲月的流逝,那三丈高低的拱門上,曾經書寫的是常縣兩個字,可此刻,那上邊文字卻是天淵。

這是最初的常縣,是天淵的中心。

天淵的土地,就是從這裡開始向外延伸的。

全副武裝的御衛軍,將他們押送進公廨中。

天淵城禁止鬥法。

雖然他們是被迫還手,但辯解的前提是尊重律法。

公廨裡的文書認真地核對他們的身份。

最終,他們被暫時關押了起來。

住的是隔間,外接陣法。

公廨自有停屍間,犯人行刑之後的屍體都會被拖到這裡,供仵作研究。

公廨裡的仵作是一頭夢貘。

夢貘喜好食夢,也能造夢。

“夢大人,能幫忙看看這些人是怎麼死的嗎?”御衛軍的首領對夢貘很是恭敬。

夢貘看著那幾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後,長長的鼻子輕微甩動。

一瞬間,就將這幾具屍體的魂魄勾出,衍化夢境,夢境中,演變的是他們生前的事情。

這群人貪心不足,尋找了值班的幾名的煉氣士,用錢將他們砸暈,然後尋機殺人奪寶,結果都被反殺。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這位御衛軍的首領把夢境看的清楚,取出一面銅鏡來,拓印夢境。

“夢大人還請蓋個章!”他把銅鏡遞出。

夢貘伸出牛蹄一般的手掌,在鏡面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然後這位御衛軍的首領便去找了公廨司掌律法的官吏。

那是一頭獬豸。

獬豸接過御衛軍首領的銅鏡,仔細端詳鏡中畫面,又感應夢貘烙印:“把人放了,然後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那御衛軍首領應了一聲,然後轉身欲走,就聽到獬豸之後傳來一道聲音來:“把那名為徐仲的煉氣士請來,我要見他一面。”

御衛軍首領回頭看了一眼,是古越國的國君,風旬。

御衛軍首領急忙稱是。

“算了,請他到醉仙樓吧!”

……

醉仙樓以酒仙酒而為名,而這醉仙酒又以曾經醉倒仙人而聞名。

據傳是從九天十地開到禹國來的。

那位首領一路將他引到醉仙樓九樓。

風旬一早就在這裡等候,他站在閣樓欄杆之前,遙望眼前街景。

街道熙熙攘攘,往來不斷,很是繁華昌盛。

他的治下沒有凡人,都是煉氣士。

“古越國已經消亡了,就算制式再像,也不再是古越國了。”風旬嘆息一聲:“你說呢?”

他轉過頭來,看向徐仲。

“許久不見,你的修為似乎長進了很多。”風旬第一次見到徐仲時,他還是五曜境界,這才過了三年,就修成了守一境界,這速度確實很快,

“陛下風采依舊!”徐仲拱拱手,而後落座。

風旬比起上一次見他的時候,更像一個人了。

“不知道陛下找我,是想做什麼?”徐仲看著風旬:“若是想要尋仇,我倒是可以和陛下說說白昭矩和姜玄一的去向。”

“無需如此!”風旬同樣落座:“我剛剛回返人間之時,受酆都陰煞影響,做事不過腦子,愚笨得很,所以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徐仲有些詫異風旬會這麼說,

“那陛下找我來是想做什麼?”徐仲問道:“該不會是想找我辦事的吧?”

徐仲沒等風旬開口,就徑直說道:“我志在逍遙,並不想被規則束縛,尋道長生,或許才是我的心頭之好。”

“你倒是灑脫。”風旬微微一笑:“我沒有想要闢除你的意思,找你來,真的只是為了敘舊。”

緊接著,一個木盒從風旬手裡被推到了徐仲身前。

木盒之中,泛著一層金光。

開啟木盒,一股馨香盤旋而來,縈繞鼻尖,

“這是眼睛?”那木盒之中靜靜躺著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通體晶瑩,金芒流轉,那金光就是從眼睛之上流轉而出的。

“這是龍都大帝的真眼。”風旬開口說道。

徐仲心頭一跳,不知道風旬想說些什麼。

“古越大帝繼承龍都大帝的遺志,開天而死,他死後,一縷真靈不滅,護持整個天淵城,以無上造化之術,在無盡之海上,開闢出這方圓萬里的海島,我以此為根基,立古越國。”

“這眼睛,就是古越大帝的真靈顯化。”

他這樣說著。

“後來,隨著時日增加,海島隱於水下的土地也不斷浮出水面,我古越國也就越來越繁榮。”

風旬嘆息一聲:“但這並非我的功勞,全都是因為古越大帝。”

“他開天而死,但他以自身意志護持住古越國,正因為他,古越國才能不斷地發展壯大。”

所以,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徐仲心裡這樣想著。

“文明華蓋凝聚,國運如烈火烹油,蒸蒸日上,文運更是花團錦簇,讓這裡一片欣欣向榮。”

風旬話鋒一轉:“可這隻眼睛中的靈性卻在不斷地流失,或許有一天,眼睛中的靈性就會徹底消散。”

那些靈性,就是眼睛中流動的金芒。

“我在想,如果這些靈性徹底流失掉的話,那麼這隻眼睛還能為古越國,為天淵城做些什麼呢?”

徐仲感覺不太對勁。

“或許,他只會重新變成一隻普通的眼睛。”

“到那個時候,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他的眼睛突然充斥著殺機。

目光掃過來時,徐仲只覺得毛骨悚然。

“我看見了!”他面無表情地說著:“我看見在最後的時刻,他將自身的靈性注入了你的體內。”

徐仲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扣住寶葫蘆,精神緊繃,雖然他知道在面對風旬時,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會是枉然。

“我沒有能力能夠治理古越國。”他低聲呢喃著:“舊古越國在我的手中亡國了,我不想新建立的新古越國也在我手中亡國。”

他獰笑著:“如果如今的繁榮,都源於古越大帝的靈性,那麼只需要補充它的靈性,豈不是就能讓古越國可以一直繁榮昌盛?”

徐仲從椅子上跳起來,他催動寶葫蘆。

吞雲劍從中飛出,一道道劍光緊隨其後。

大河劍意虛實兩相崩騰而出。

“沒用的!”風旬站起身來,他遞出一指。

兩道劍光在他指下破碎。

而後這根食指一路勢如破竹,最後抵在徐仲的眉心,也僅僅是抵住眉心,而沒有更進一步。

“你感受到恐懼了嗎?”他突然笑了起來:“我誕生這些念頭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恐懼。”

他收回手指。

“過去的失敗讓我產生了對於現實的質疑,這讓我的鏡心沾染了塵埃,甚至化生成了我的心魔。”

“我想要斬掉這一縷心魔,就需要直面他。”風旬開口說道:“如今我直面了他,並且戰勝了他。”

“如果你沒能戰勝心魔,那我是不是就要死在你的指下?”徐仲問道,

“並不會!”獬豸不知道從何處走來。

“如果他控制不住心魔,我就會阻止他,鎮壓他!”

獬豸收拾手中的打神鞭。

這根打神鞭一鞭就能直接將人的神魂和肉身分離,下一鞭就能打散人的神魂,化作三魂七魄,再一鞭就能打的人形神聚散。

“沒必要這麼狠吧?”風旬一臉唏噓。

“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

兩人一妖圍坐在圓桌之前。

“那麼這隻眼睛,真的是古越大帝的遺物?”徐仲問道。

“是的!”風旬動用自己的法術,一瞬間就啟用起眼睛中遺留的氣息。

古越大帝的氣息瀰漫在此間。

一時間,整個天淵城都有迴響。

天子氣向此處湧來,注入那一隻眼睛當中。

風旬收起法術,眼睛也就失去了妙用。

“古越大帝怎麼會剩下一隻眼睛呢?”徐仲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的想象當中,古越大帝應該是被雷祖吃掉了才對。

雷祖,一想起這個名字,徐仲的泥丸之中就響起一道道雷聲,好似有天外之雷降落進他的泥丸之中。

是五行雷劫。

然而下一刻,他泥丸中的那座宮殿上一根根神柱上的神獸好像活過來一樣,一頭又一頭,它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這吼聲將那天外之雷震碎在泥丸之中。

徐仲一臉後怕。

而風旬與獬豸似乎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之處。

沒有對照,就無法驗證。

徐仲接著靈機一動,沾染茶水,在桌上寫下“雷祖”二字。

風旬率先讀了出來。

接著,他整個人如遭雷擊,筆挺地從椅子上倒下。

那邊獬豸被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抹去寫在圓桌上的兩個字,而後喚醒風旬。

“我這是怎麼了?”風旬覺得頭疼欲裂,然後回憶起那一道天外雷光:“為什麼會有一道太清神雷從天災而來。”

“莫非……”

而後,他想到了那兩個字。

“古越大帝死了,就是被哪一位殺死的!”徐仲解釋道:“我們原本身處的世界,就是那一位的洞天。”

他不敢直呼雷祖之名。

在這雷祖洞天衍化之地,雷祖的意志似乎還沒有徹底散去,直呼其名,就能召來劫運。

說完,徐仲就將之前經歷過的古越開天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

風旬沉默許久。

“原來還發生了那麼多事。”他神色變化不定:“也就是說,我們修行他的法力,我們每一個人都算是他的陽相?”

徐仲點點頭:“所以,想要擺脫他的控制,就需要先修出自己的陰相,不然的話,只會重蹈古越大帝的覆轍。”

“如何才能修成陰相呢?”風旬請教道。

徐仲於是將自己的理解說出。

風旬聽完之後,和獬豸討論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想要修出陰相,就需要重修五曜和守一境界。”

“可我們若是重修五曜和守一。”風旬心有疑慮:“那位會不會藉機降臨,將我們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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