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7章 獅子大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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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楓這樣推銷藥品也有點不大好意思。這事他以前可從沒幹過。（當然，只是他以為，歐米伽的那個老闆哈洛特被迫收下的裝備其實也差不多是一回事。）

不過他覺得自己這完全是無心之失，再說嵩山派的那一幫也不是什麼好人，打殘了是應該的，但是殘得太厲害成了人棍似乎也不夠人道，還不如直接殺了吶。但是現在人家都成了人棍了，再去殺也顯得欺負人，想來想去，還是給他們留條胳膊吧。但是治條胳膊總不至於讓自己倒帖黑玉斷續膏吧？

先把人打殘了，然後再賣藥給他，而且還獅子大開口。這種事在戚楓那邊其實不少，最常見的就是在偏僻街口往地上灑釘子的補胎店。但是這個江湖上恐怕不會太多，因為陸柏和費彬兩個張目結舌都快被戚楓氣得七竅生煙了，這麼霸道不講理沒下限無節操的，可比他們嵩山派還兇險得多了。從來都是他們坑人，什麼時候被別人這樣坑到自己頭上來的？

瘦高個陸柏跳著腳地叫道：“小子你何門何派？！敢跟我們嵩山派作對@#￥%……”

一邊的費彬拿胳膊肘子拐了拐他，低聲道：“陸師兄，是他們派的……”

陸柏沒聽懂，皺眉道：“什麼我們派他們派的？”

費彬壓著嗓子拿手遮著嘴，湊過去耳語道：“那小光頭剛才說了，自己用的是拈花指和大力金剛指……”

陸柏一驚：“啊？！原來是他們派……懂了。奶奶的，我就知道咱們兩派同佔一個山頭，終是不對付的，果然他們派就來插手了。瑪蛋，這幫禿驢可真黑啊……”

費彬也點頭道：“誰說是啊，只可惜他們派現在勢大，我們若不能助左師兄五派合一的計劃完成，咱們終是要低人家一頭，說不定哪天就連這嵩山也呆不下去了。”

陸柏撫掌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費彬一眯眼，咬牙道：“外頭那些，就別管了。咱用丁師兄換了嶽老兒，華山終是要落入我們手上。我們嵩山十三太保，高手如雲，丁師兄剛才也說了，一換一，合算！”

令狐沖和丁勉一聽就急了，一齊大叫道：“不可！”

“呃？”所有人都看著丁勉，剛才他還一副老子主動要求光榮就義的樣子，這會是咋了？

“咳咳……”丁勉臉上有點僵硬地乾笑了兩聲，解釋道：“二位師弟，剛才，只不過是我的緩兵之計，切莫當真吶！現在報信的都栽了，我看，還是雙方罷手，用我來交換嶽掌門，這樣比較合適……”

費彬一虎臉，沉聲道：“哎~！我聽丁師兄原先所言，頗有道理，我這就用嶽老兒的頭來祭你丁師兄！”說著在丁勉驚訝的眼神下，刷的一劍就往嶽不群脖子上抹去。

“呵呵，可笑啊可笑！”一直躺著沒動靜的嶽不群突然出聲，把大家又嚇了一跳。雖然他還不能動，好歹紫霞神功也不是白給的，至少把幾個穴道衝開，能夠開口了。費彬的劍也就一頓，停在半空。

嶽不群絲毫不懼（其實是根本動不了），反而笑道：“費師兄真是打錯了算盤，你們明明是以三換一，或者是十五換一，怎麼可能是一換一？”

費彬一愣，“什麼意思？”

嶽不群雖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居然說起話來還是那種不徐不急的語調，讓戚楓十分好奇為什麼一個人撲街也能撲出風度來。

“你殺了嶽某，難道我的徒兒令狐沖會放你們走？他的劍法你們也見識過了，拖住你們一個總是有餘的。更不要說我這位親家，光是他身邊的一個小童也足以拖住你們一個……”

“嘶……”費彬和陸柏都吸了口氣。剛才沒細想，又被戚楓這個年輕人不著調的樣子給糊弄了，對啊，其實自己一點也不比那邊被人脅持的丁勉安全吶。

嶽不群嘴上沒停，繼續道：“其實陸師兄你別以為借我幹掉了丁師兄，你就能坐上嵩山第二把交椅。丁師兄被擒，剩下地位最高的是你，你回去覆命，沒能剿滅我華山派主力，卻折了嵩山二把手和十幾個高手，這黑鍋自然是由你來背。於是這第二把交椅正好落到了後面的……”

陸柏聽得一怔，“咦”了一聲，扭頭去看費彬。這小子剛才使勁竄唆自己滅了嶽不群，是不是真的打著這個主意？

費彬急了，忙辯解道：“陸師兄！你別聽嶽老兒挑撥離間……”

戚楓在一邊聽著，不得不拜服。好麼，剛才丁勉挑撥嶽不群和令狐沖，好像沒成功。這回報應來了。玩心眼，嵩山派這幾個還真不是嶽不群的個。這五嶽劍派的武功一般般，打起來倒並不是很出彩，但是心理戰倒還有點看頭。

居然連丁勉都開始附和道：“不錯！費師弟你是不是看上師兄我的位子了？還是說你連左師兄的位子也盯上了？”

費彬裡外不是人，只得悻悻地收回了劍，不再支聲。而嶽不群又朗聲道：“其實方才聽嵩山派幾位師兄之言，似乎左盟主有五派合一之念頭？”

“這……”

丁勉和陸柏都一遲疑，這可是嵩山派的秘密計劃，現在才剛剛佈局進行了一點，卻已經露了口風，現在滅口又力有未逮，真是……難辦啊！

嶽不群哈哈一笑，道：“原以為嵩山派是跟我華山在哪裡結了怨，又或者我嶽某哪裡得罪了左盟主左師兄，才有今日的一場惡鬥。不想原來是左盟主雄材大略，謀劃這五派合一的盛事。只不過左盟主也太小看我嶽某的器量了！”

剛才還在琢磨著怎麼封鎖訊息的丁勉三人，聽了這話差點閃了脖子，一時拐不過來彎。“啊？！什麼？！嶽掌門你的意思是……？”

嶽不群躺在地上長嘆一聲：“在下深覺武林中的宗派門戶，分不如合。千百年來，江湖上仇殺鬥毆，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於非命，推原溯因，泰半是因門戶之見而起。在下常想，倘若武林之中並無門戶宗派之別，天下一家，人人皆如同胞手足，那麼如今日這種流血慘劇，十成中至少可以減去九成……”

他這一大段悲天憫人的話，如果不是戚楓提前就知道，還真要被嶽不群給蒙過去。當然，嵩山派這幾個已經快蒙了。

嶽不群依然保持著仰望星空的姿勢，侃侃而談，道：““左盟主眼前所行，便是大有福於江湖同道的美事。咱們要一舉而泯滅門戶宗派之見，那是無法辦到的。但各家各派如擇地域相近，武功相似，又或相互交好，先行儘量合併，則十年八年之內，門戶宗派便可減少一大半。咱們五嶽劍派合成五嶽派，就可為各家各派樹一範例，成為武林中千古豔稱的盛舉……哎，只可惜，左盟主信不過我等，而且未免操之過急了！”

丁勉簡直要驚叫起來：“嶽……嶽掌門！您這是同意五派合併？！”

嶽不群一臉正氣道：“那是自然！此乃造福天下之事。”

丁勉他們都快跟不上嶽不群的腦洞了，這五派合併的事情，左冷禪只想著壯大勢力，將五嶽派發展成能和少林武當日月神教並駕齊驅的一流大門派。但這思路跟嶽不群的一比，簡直弱爆了。嶽不群一下子就把五嶽劍派合併的立意提高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

此事非同小可，丁勉覺得自己是不能決定這件事了，只能馬上上報給掌門師兄左冷禪。讓他來定奪。“那……嶽掌門對今日之事……”

嶽不群道：“既然左盟主左師兄是為了這件大事，也難怪他。只不過左師兄不知我華山派心意，才有今日的誤會。不過也能算是不打不相知。幸好還未造成大的傷亡。你可以帶話給左師兄，下次五嶽會盟，五派合一之事，我力挺左師兄。”

丁勉陸柏還有遲疑，又聽嶽不群黯然一嘆，道：“原來左盟主是為了力推五派合併，才教衡山折了高手劉正風，今日丁師兄又來向我華山出手，只是如此縱然最後五派合一，五派都是實力大損，精銳盡失，又如何能領袖群倫，立於武林之巔？此事便如我華山當年氣、劍兩宗之爭，致使我華山元氣大傷。我實在不忍我五嶽劍派再蹈覆轍……”

嶽不群這簡直是情真意切，掏心掏肺，而且合情合理，推己及人……戚楓都差點忍不住想要為他的偉大節操站起來鼓掌。

最後，嶽不群還下了個匪夷所思的命令：“……衝兒，把你丁師伯放開。”

全場都瞪出了眼珠子，嶽不群難道真的是因為認同這五派合一的理念連命都不要了麼？要知道他到現在還躺在陸柏和費彬腳邊的地板上，兩個人要殺他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連事不太關己的林平之都咋舌道：“師尊，這個嶽先生……不愧是君子劍吶。”

“咳咳！”戚楓聽了連嗆了兩聲，回了下氣，笑道：“那這麼好的老丈人你要不要考慮下？”

小和尚智澤和人打交道少，嶽不群的話他聽著抓了半天的頭，也不知聽懂了些什麼，忽然雙手合什一臉崇敬道：“……這恐怕就是地藏菩薩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吧？”

戚楓覺得自己一會很有必要好好地給這兩個自己新收的二貨弟子洗洗腦，怎麼也得把嶽不群的這碗黃湯給他們弄吐出來。

在場可能只有旁觀的戚楓才發現，其實嶽不群看似作死的行為，並沒有增加自己什麼危險，丁勉剛被解了穴道沒有戰鬥力，嵩山的戰力還是隻有陸柏和費彬兩個人，而且現在這兩個人之間還有信任危機。就算令狐沖手上沒了人質，跟華山弟子一起一擁而上還是能拖這兩個人給自己陪葬。

當然，丁勉三人反而當局者迷了。陸柏和費彬攙扶著丁勉，丁勉對嶽不群一抱拳，道：“嶽師兄高義。只不過……”指了指戚楓，“你這位朋友會不會遵守約定呢？”

嶽不群奇道：“他還要賣藥給你，難道還會把你們怎麼樣？總得放你們去嵩山取錢吧？你放心，門外那些人，我會帶回華山，我替這位戚先生答應下來，只要嵩山派的錢到了，就會給他們治傷。”

不得不說，嶽不群這招厲害。這些黑道人士明顯是嵩山的暗棋，綁到華山，嵩山如果不來救他們，他就把這訊息傳揚出去，到時還有誰會替他左冷禪賣命？

丁勉只得一抱拳，問道：“不知這藥費，所需幾何？”

戚楓哈哈一笑，這老嶽還挺講究，記得幫自己招攬生意，如此情況下，嵩山派只能由著自己獅子大開口。唔，要點什麼好呢，忽然他腦子裡靈光一閃，對丁勉搖搖手指道：“我不要銀錢。只要你們嵩山收藏的――張旭率意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