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許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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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實在太有歧義了。

莊子昂愣了好幾秒，眼睛瞪得老大，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蘇雨蝶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說：“我說你的地鋪太硬了。”

莊子昂乾咳兩聲：“我知道，沒關係的。”

小小的臥室裡，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少男少女各懷心事，久久沒有再說話。

明明說好一起聊天，現在卻不知如何開口了。

不知過了多久，蘇雨蝶才幽幽開口：“莊子昂，我這幾天有事情，可能不會來學校。”

“什麼事？”莊子昂驚訝。

“反正就是會耽擱幾天啦！”蘇雨蝶遮遮掩掩，不願明說。

“那週末呢？你也不來找我玩嗎？”莊子昂心裡有些發慌。

“嗯，週末你去幫我喂流浪貓吧，告訴它們我下次再去。”蘇雨蝶平躺著，眼睛盯著雪白的天花板。

她不敢看莊子昂的眼神。

因為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很失望。

“那我可以給你打電話或發資訊嗎？”莊子昂小心翼翼地問，嗓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打電話可能不行，發資訊的話，我看到一定會回覆你的。”蘇雨蝶眼中也蒙上了一層哀愁。

她終於鼓起勇氣，轉過頭來，看著地鋪上的莊子昂。

才發現他眼眶紅紅的，像是在努力剋制悲傷。

蘇雨蝶垂下手臂，拉住莊子昂的手。

“耽擱幾天而已，等我回來，一定第一時間來找你。”

莊子昂緊緊抓住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貪婪地享受著這片刻溫存。

他在心中疾呼，小傻瓜，你知不知道，別說幾天，哪怕是一秒鐘，只要跟你在一起，對我來說都無比珍貴，我沒有時間了。

想起小蝴蝶包裡那大把的請假條，強烈的不安，在心中無限蔓延。

你一定要快點回來！

這個午覺，註定是睡不著了。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一直沒有再鬆開。

小蝴蝶依然樂觀，嘰嘰喳喳，說著些不著邊際的冷笑話。

莊子昂靜靜地聽著，配合地發出笑聲。

不知不覺，卻有淚水從眼角滑落，無聲地墜在枕頭上。

還好這個角度，小蝴蝶看不到。

跟心愛之人在一起，時光總是匆匆。

下午開考之前，莊子昂和蘇雨蝶在花壇邊分別。

“大笨蛋，要好好考試，考到第一名，可不許讓我做太過分的事。”

蘇雨蝶提醒他們之間的約定，鼓勵莊子昂認真應試。

“我會的，你一定要早點回來。”莊子昂不捨道。

“等我回來，桃花應該就凋謝了吧！”蘇雨蝶有些傷感地說。

她鬢邊的那枝桃花，卻依舊鮮豔，一直不見枯萎。

彷彿從她如雲的秀髮中，吸收了養分。

莊子昂心中哀嘆，看過了這一季桃花，就再也看不到了。

即將開考，校園裡已經看不到學生，顯得格外安靜。

唯有風吹動樹葉和花朵，發出沙沙的聲音。

“快走吧，不要遲到了。”蘇雨蝶催促。

莊子昂默然點頭，緩緩轉身。

忽然，一個溫暖的身體靠上來，緊緊貼住他的後背。

一雙玉臂，環繞在他腰間。

“小蝴蝶……”

“別說話，讓我抱一下就好。”

這一刻，風好像停了。

莊子昂除了自己劇烈的心跳，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多麼希望，時間在此刻靜止。

愛有萬分之一甜，寧願我就葬在這一點。

開考的鈴聲響起，到了不得不分別的時候。

蘇雨蝶鬆開手：“大笨蛋，不許回頭，一直往前走。”

莊子昂忍住回頭的衝動，邁開步子。

空氣中少女的幽香，越來越遠。

當他爬上樓梯，來到二樓，再望向花壇，已不見佳人芳蹤。

徒留粉白色的風信子，在風中搖曳。

下午考數學，是最折磨人的科目。

莊子昂雖然不喜歡數學，但憑藉聰明的頭腦，每次都幾乎能考滿分。

由於經常做競賽題，這種普通的考試題目，對他來說猶如過家家。

收拾好心情，答完考卷，距離考試結束還有整整半小時。

在密封線內，他照樣寫上了蘇雨蝶，23班。

提前交卷，莊子昂走下樓梯，剛好遇上鄧海軍。

他打了聲招呼：“海軍，這次你可能真要考第一了。”

鄧海軍笑問：“怎麼說？被數學題難到了？”

“怎麼可能？這次題不要太簡單，只是我忘了寫名字。”莊子昂回答。

鄧海軍愕然，眼神中充滿懷疑。

堂堂年級第一，能糊塗到這份上？

再說了你都提前交卷了，還能忘記寫名字？

“海軍，陪我走走吧！”

“你小子怎麼神經兮兮的？兩個大男人逛學校，會不會有點肉麻？”

鄧海軍嘴上這麼說，但還是答應了莊子昂的要求。

只是他們沒有在校園裡壓馬路，而是往校外的公交站走去。

莊子昂目視遠方，淡淡道：“海軍，這次月考過後，我就不會再參加考試了，以後你大機率就是年級第一。”

鄧海軍詫異道：“什麼意思？你要轉學？”

“差不多吧，用不了多久，我應該就不在學校了。”莊子昂回答。

“你有病呀？都快畢業了轉什麼學？”鄧海軍提高嗓門。

“我走了你就是第一，怎麼好像還有點捨不得我？”莊子昂調侃道。

“你最好是認真的，別跟我開玩笑。”鄧海軍變了臉色。

“我當然是認真的，咱們這些搞競賽的學生，講究的就是嚴謹。”莊子昂收起玩笑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倆一起參加過多次競賽，是並肩戰鬥過的戰友。

一起分享過勝利的榮譽，也一起品嚐過失敗的苦楚。

是該好好道個別的。

“莊子昂，你個王八蛋，臨陣脫逃，算什麼男人？”

“我是想贏你，但是想堂堂正正，公平競技，不是靠你施捨。”

“如果不是想超過你，我根本不會有今天的成績，你現在走了算什麼意思？”

鄧海軍突然爆發，弄得莊子昂不知所措。

他沒有想到，這個一直把他當對手的傢伙，會這麼捨不得他。

“海軍，你以後會遇到更多更強的對手，可千萬別忘了我這個曾經的絆腳石。”

“莊子昂，你非走不可嗎？”鄧海軍沉聲問。

“非走不可。”莊子昂悽然一笑。

這件事，可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