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暗中的一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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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們！拿出野狼團的氣質來！”

“衝啊！”

……

團長老李倒下了，但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

咱們獨立團還在！

於是乎，大傢伙也就繼續拍。

又衝了一回，沒毛病，導演那邊全都滿意。

那一嗓子誰喊的呢？

楚雲飛臉上的笑容似乎很有趣。

反正，現在沒人再找向陽的麻煩了，他可以繼續在這個《亮劍》劇組裡跑龍套。

到了晚上，雪又下了起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向陽回到了自己的‘窩’。

《亮劍》劇組的拍攝地點在蔚州縣，向陽就是當地人，或者確切的說，他是個不算當地人的當地人。

他現在住的地方，是個窩棚。

家徒四壁，也就擋擋風雪。

鍋碗瓢盆都沒有，就一個小火爐，取暖全靠它了。

幾塊破木板子搭出來的床，上面的被子卻是新的。

向陽的八路軍軍裝已經還回去了，那軍裝是棉襖級別的，是做舊的，實際上很新，也正因為這樣才沒什麼味兒。他現在身上穿的自己的衣服，是大棉襖大棉褲，有些破舊，保暖效能比那軍裝還差。

鞋不脫了，直接往床上一倒，接著就從懷裡摸出一包煙來。

阿詩瑪。

記得這包阿詩瑪，還是村裡二犢子結婚辦酒席的時候，他偷偷藏身上的呢。

又摸出一盒火柴，晃了兩下，聲音告訴向陽，不多了。

嚓的一聲。

火苗爆燃的一瞬，讓這黑乎乎的窩棚裡猛然一亮，而接著就又暗了下來，只留一點星光。

點燃了阿詩瑪，向陽晃滅了火柴，狠狠的吸了一口，這才一手拿著煙，一手枕在頭後，思考了起來。

向陽是在東北出生的，在那裡度過了童年時光，小時候的東北可真的紅火。

自己爸媽都是外地透過上學過來的，算是闖關東，本來是廠子裡的職工，日子過的也算是挺不錯的，不說工資多高，可逢年過節的都有一些福利，每年還能組織一下，旅個遊什麼的。

可到了前些年，不就‘從頭再來’了嘛。

爸媽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帶著滿滿的不甘心，房子一賣，南下了。

他這個孩子可怎麼辦？

爺爺奶奶走的早，老爸家裡的親戚知道他下崗了，沒少來看笑話。

乾脆，向陽就被老媽領著回到了這姥姥家。

姥爺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平時就姥姥帶著。

爸媽說了，在南邊穩定了就來接他。

結果。。。向陽就成了個留守兒童。

本來他成績挺好的，可沒有了爸媽管著，光是靠著一個年老體衰的姥姥，很快就來到了班級倒數。

就學習這個方面來說，向陽很是後悔，但說句老實話，小孩子愛玩是天性，留守兒童沒幾個學習還跟的上的。

他這不是給自己找理由，眼下學習方面也沒辦法了，還好，算是混到了高中的文憑。

爸媽南下了之後，很快就發生了變化。

先是倆人離了。

之後，倆人要出國，聽說出國打工賺錢多。

再之後嘛。

大概是兩年前，爸媽倆人回來了一趟，可給他還有姥姥帶了不少的好東西，也塞了錢。

向陽當時還以為是他們倆來接自己了，可沒想到，那是出國前的最後一次見面。

這之後，就沒了音訊。

向陽日後曾經幻想過，指不定哪天，爸媽其中一位喊著自己去繼承上億財產呢。

有那麼一句話嘛。

兒子，爸媽給你拿了塊地！

自己可能會聽錯成快遞。

可惜呀，就在重生之前，豬肉都漲的那麼老高了，還沒訊息。

要說他也不應該住窩棚，姥姥家可是三間大瓦房。

這不是一個多月前，姥姥也去了嘛。

姥姥的年紀，在村裡算是喜喪，辦的很風光。

可是，姥姥走了之後，向陽可怎麼辦呢？

村裡的親戚長輩們說了。

一萬塊錢，多了沒有，以後你跟咱們家就完全沒關係了，算是仁至義盡。

向陽現在才二十，他想的是有個地方能暫時住著，至少把這冬天給捱過去。

在姥姥的三間大瓦房裡，有熱乎乎的火炕，那可多舒服。

親戚們不答應，非要向陽現在就走。

這個時候是2004年的年根兒底，正是最冷的時候。

向陽知道親戚們的心思，姥姥家裡不光是三間大瓦房，這麼多年可沒少存錢，自己爸媽還不時的以向陽生活費的名義往姥姥這兒送，另外，還有好些個地呢。

這一萬塊錢，向陽當然知道不對頭。

向陽跟他們擺過道理，也爭過，也幹過兩架，但這些親戚長輩們，再加上聯姻的一大幫子人，甚至還有別村的，讓他真是沒什麼辦法。

喊話都這樣的，‘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真打了就這樣，‘天爺呀！打人了！出人命了！’

他就只好暫時住在這麼個窩棚裡，這破地方，四面漏風，若不是他小夥子火力壯，晚上沒準能凍死。

而且，他還沒離開村裡，就連那一萬塊錢也沒見著。

後來，就遇到了《亮劍》劇組招群演。

想到這裡的時候，向陽臉上出現了笑容，接著又狠狠的抽了一口阿詩瑪。

黑乎乎的窩棚裡，有一點星光越發的明亮，沒多久又暗了下去。

現在的向陽當然知道《亮劍》這個劇有多火，可04年的自己不知道，只當是個能賺錢的活。

錢不多，但管飯，他就去了。

此時想來，挺有意思的。

《亮劍》後來播出很多，網路上的資料也不少，某度上有一條，那就是這部戲動用了上萬人次的部隊，拍攝五個多月。

一般人恐怕就被唬住了，會以為是大製作，大手筆，可向陽很清楚。

劃重點，敲黑板，‘上萬’‘人次’。

前後拍攝了五個多月，才一萬人次，也就是說，這個劇頂多只有一個連的部隊來幫忙拍攝。

若不是如此，他向陽恐怕也沒這個機會。

也正因為這部戲，向陽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混生活的行當，於是乎，他這才去了衡店闖蕩。

再之後，自己就衡店大神……租雞青一了。

租房，找j，亞洲普通青年的唯一出路。

HK青年好像更慘一點。

當向陽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他笑了，可馬上就覺得，這不就是說的自己嗎？

只是當時，他還沒有動了找j的心思。

說出來可能沒人信，向陽還是憧憬愛情的。

小時候，他也是個挺招人喜歡的娃，村裡挺漂亮的二丫，上學那會兒就沒事了就用奇怪的眼神兒瞄他。

當時不懂，還覺得二丫腦子可能有毛病，要不就是斜眼兒。

等年紀大了他才明白，愛情其實是最奢侈的。

不想這個了。

又忍不住想到了《亮劍》劇組之後的生涯。

不光是衡店大神，向陽還做過一陣子三和大神，喝過大水，躺過網咖，跟著一起罵過黑廠。

那段日子確實挺快樂的，但……不能那樣活呀。

所謂的快樂，所謂的大神，都是‘一桶裝身家，躺屍全天下’放棄了自己的人。

深入瞭解之後會發現，他們也有故事，但，總結起來一個字就夠了。

難。

還過這樣的日子嗎？

從三和回到了衡店。

能在兩種大神之間反覆橫跳，向陽自嘲，他也算是個人才。

不光跳回來，還積極起來了。

做個‘大神’空閒時間就很多，本來就很喜歡上網，於是，他就開始透過網路多多學習。

國內最近兩年關於表演的綜藝很多，這真的可以學學。

另外，還有看一些個表演方面的書，甚至就有這方面的影視劇。

國外，有個叫做《柯明斯基理論》的美劇，對了，重生之前還看了《小丑》。

裡面男主角的表演，可真他媽的厲害。

向陽是真的想好好的活，好好的做個演員。

現在……

重活了！

又一次的機會！

想到這裡有些激動，拿煙的手微微顫抖。

在這社會上最重要的是啥？

能安身立命的是啥？

錢！

賺他孃的！

向陽真的把這些想明白了，有錢了，也就不會租雞青一了。

甚至他本來連找J的自由都沒有。

絕不想重蹈覆轍。

對他而言，最好的賺錢法子，目前來看，應該就是跑……不！

應該是當個演員！

就算成不了大明星，可一個好演員，就算不紅，絕對比自己原來要強的多。

作為一個重生者，向陽現在還是一手的爛牌。

就時間上來說，已經是04年底了，按照一般套路，去西湖邊上找個打太極說英語的老師，或者去鵬城找那個兜售聊天軟體的城市精神小夥，都晚了。

再說，就算是重生的時間再往前，向陽也沒錢呀。

演員，是我向陽的唯一出路。

這個想法，就彷彿黑暗中的一點星火。

又狠狠的抽了一口阿詩瑪，這煙已經燃盡。

黑乎乎的窩棚裡再度泛起耀眼星光，接著就被向陽掐滅。

但，向陽的眼睛比之前亮。

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幼賓老師，為什麼要如此的護著咱呢？

也許是他燒糊塗了，也許是他入戲太深。

可就沒有點兒別的原因嗎？

想著想著，向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窩棚外。

風雪越發的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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