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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元徵恨鐵不成鋼的吼完,還不忘轉身一臉愧疚的向陸時衍道歉:“三王爺,逆女實在悖逆,讓您見笑了。”

顧姝斐看不見,只能聽到冷美人清雋淡薄的聲音:“無妨,顧大小姐品性,人盡皆知,我亦早有準備。”

好好一個美人,竟是個人云亦云的傻子!

顧姝斐左右也欣賞不到美色,語氣愈發冷淡:“爹爹果然從不肯多看,自我眼盲,院內待遇更加一落千丈,連飯菜都只能撿下人不要的殘羹冷炙,更別提請醫問藥。”

“這就罷了,今日就連我的貼身婢女也被人拿去直接打罵,女兒回擊回去倒成了罪過,難不成這家裡竟是天地顛倒,要受害者來奉承加害者嗎?”

她容色蒼白如雪,在大雪紛飛中越發清冷倔強,雙眸無神卻更加清亮銳利,直直望過來,明知她看不見,顧元徵竟還是下意識閃避開。

“縱使下人不敬,也該告知你母親,由她發落,你堂堂一個小姐,如此粗鄙暴戾,成何體統!”

顧姝斐望向顧元徵,突然怔怔落下淚來:“父親說得好輕鬆!”

“緋衣是妹妹的丫鬟,我在院子裡就連喝口熱湯都難得,哪來的本事上告母親,就連父親,可曾問過女兒一二?”

“女兒眼睛至今劇痛難捱,夜夜不得安眠,每日起來紅腫流血水,父親又可知道?!”

“你!”

顧元徵被顧姝斐一句接著一句頂得下不來臺,當著三王爺和一眾同僚的面臉漲成紫黑色。

顧姝斐眼淚越發洶湧,竟真的流出血淚!

圍觀的幾位大人原本對顧姝斐毆打下人很是不喜,如今也不免有幾分憐惜。

再想到顧姝斐出身,心下暗歎:怪道世人常說,有後娘必有後爹。

可憐這顧家大小姐,年紀輕輕眼睛就瞎了。

幾人再打量三王爺,見他臉色冷淡無情,心想這顧大小姐嫁過去更有嗟磨要受。

顧元徵被明裡暗裡的視線看得如芒刺背,握緊拳頭厲喝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

“你既眼睛不好,為何要到處亂走,難不成是故意惺惺作態,惹人發笑!”

顧姝斐臉龐空白一瞬,神情悲慟難抑,卻還是不肯低頭,委屈倔強的行禮:“女兒告退!”

她轉身要走,步履踉蹌,還險些摔了一跤,落在眾人眼中越發不忍。

卻不知顧姝斐嘴角飛快閃過一絲笑意。

祠堂失火後,胡氏暫時不敢再莽撞出手,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她,顧姝斐便暗暗警惕。

今日看到胡氏居然拼著撕破臉的打她的人,變著法兒的要把她引出院子那一刻,顧姝斐便猜到了胡氏的伎倆。

無非是要她身敗名裂,招惡於陸時衍罷了。

男賓輕易不能去女客處,所以要把她引出來。

這大庭廣眾之下,撞到她責罵下人也就不太突兀了。

再加上胡氏對原身性情的瞭解,今日若真換成原身,只怕此刻早就鬧得天翻地覆了。

世人就是如此奇怪。

很多時候並不看對錯,只看雙方姿態。

若你姿態從容優雅,楚楚可憐,哪怕錯事做盡也能博得同情。

可但凡你暴怒失態,錙銖必較,落在這群偽君子眼中可比對錯要難看百倍。

原本的顧姝斐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一次又一次在故意陷害中失去理智,又再次被世人誤解,再次暴怒,完全成為惡性迴圈。

如同一個囊腫,用了錯誤的治療方法,只會不斷惡化成癌症。

顧姝斐今日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瞧,果然贏得了這些廉價的同情。

“慢著。”

顧姝斐腦中思緒如潮,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

陸時衍深深望著那個消瘦如柳的背影,神色莫測:“顧丞相莫非對本王有意見?”

顧元徵微怔:“三王爺這是哪來的話,老臣對您萬萬不敢不敬!”

“既如此,為何如此苛待本王王妃,竟是延醫問藥都不肯?”

顧姝斐和顧元徵心中同樣詫異,都沒想到陸時衍會替她出頭。

顧元徵反應最快,當場便讓隨身伺候的恩貴去請大夫,顧姝斐則假裝羞澀,匆匆行了一禮便退下。

望著她的背影,陸時衍眼眸中閃過一抹難言的情緒。

回到院子裡,翠煙一臉喜色關上院門:“小姐,這下可好了!”

“好什麼?”顧姝斐奇道。

“當然是三王爺好啊!”翠煙高興的扶著顧姝斐坐下。

“奴婢原以為三王爺娶您是不得已為之,可今日瞧著,似乎也並非全無情意!”

顧姝斐失笑。

“糊塗丫頭,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過是多句話的事,就是為了面子,三王爺也會做的。”

翠煙抿了抿嘴:“奴婢不懂那些,奴婢只知道,在場那麼多位大人,也只有三王爺替您說了話。”

“大小姐,只要您嫁出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顧姝斐微微一笑,沒有戳破小丫頭的幻想。

空氣中陡然增添了一絲香氣,顧姝斐心頭一動,故意道:“翠煙,鬧了大半天我累得很,小憩片刻,你也儘管去歇著。”

“對了,”顧姝斐從空間兌換一支紅黴素軟膏:“把這個塗臉上,好得快。”

翠煙接過藥膏,只見是一支軟鐵皮裹著的藥膏,形狀前所未見,外表則是銀白色,根本看不出裡面是什麼。

想了想,翠煙還是奇道:“大小姐,您最近怎麼這麼多藥,還有前幾日您給奴婢治肺的藥,好用的不得了,奴婢這幾日都不怎麼咳了!”

顧姝斐一臉正經:“都是之前遭罪偷偷攢下的,你只管用就是,反正我最煩病秧子,你可得給我好好的,聽到沒有!”

翠煙是今兩年才調過來伺候的,聞言以為是顧姝斐早些年受罪攢下的。

心裡酸酸的,翠煙吸了吸鼻子,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人走後,窗戶外便掠進來一個人影,顧姝斐激動得起身道:“是你嗎?”

“你如何知道我來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顧姝斐唇畔浮現出一個梨渦:“你換了薰香,祠堂著火那日我便發現了。”

“現在的香,更好聞。”

男人眼底氤氳出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下一秒,顧姝斐手心便塞進來一個瓶狀的物體:“一日三次,一次一粒,半個月左右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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