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老虎出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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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鷹堂”
看著那院落大門上的牌匾,路鋒心裡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看樣子是齊三兒他們的事情被人給發現了。
之前自己在審問齊三兒的時候,對方就曾經說過他的老爹齊天鷹也是青幫的,還是個“覺”字輩的老資歷,目前在青幫的一個堂口做老闆的位置。
而這個堂口,就是飛鷹堂。
現如今,飛鷹堂的大門口已經掛上了兩盞白燈籠。
“這就是所謂的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嗎?”
陰影之中,路鋒忍不住暗自搖頭。
對於當初殺掉齊三兒他們三個人這件事,路鋒沒有絲毫的後悔。
且不說他們三個那一副熟練的樣子,一看就是搭肩子的老手。在面對自己最後的那個問題的時候也是心虛不敢回答。
必然是手上沾了不少人命,殺人如麻的貨色。
這種垃圾沒遇上也就罷了,主動撞到自己手裡來的,豈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
而且路鋒也很清楚,即便是自己放過了齊三兒他們幾個,也不意味著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像這種幫派分子,你要是手軟了,他反倒會覺得你可欺。
自己要真是把他們放了,他們可不會有什麼悔恨或是感激的情緒。至於說什麼賠禮道歉、三刀六洞之類的話更是說說而已。
相反,他們最有可能做的,是去堂口裡叫上一大幫的兄弟來,把路鋒給圍了。
這可不是路鋒的臆測,而是這幾天所見所聞下來,看到的事實。
就在前兩天,就有一個東北逃難過來的武師,在路上和一個青幫的扒手起了衝突,只是打斷了扒手的幾根手指頭就放過他了。
然後,他就被幾十個青幫打手給活活打死在了大街上。
青幫的人甚至還在把人打死之後放話,禁止任何人去收屍,要把這個敢於得罪青幫的傢伙曝屍一天,以儆效尤。
讓所有人都知道,得罪青幫的會是個什麼下場。
路鋒看到那名武師的屍體的時候,正是下班回家的路上。
彼時,武師的屍體已經在路面上曬了整整一個白天,他身上的血液都凝結成了一塊塊黑褐色的結塊。
蠅蟲在他的身體上肆意的爬行。
從他那睜圓的,已經失去了光彩的雙眼裡,路鋒讀出了很多東西。
無奈、憤怒、悔恨、悲哀......
種種種種......
路鋒看著不遠處的飛鷹堂,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那名武師死不瞑目的面容。
他想起了星爺《九品芝麻官》電影裡的那句經典臺詞“做貪官要奸,做清官的更要奸,要不然你怎麼鬥得過那些貪官呢?”
換到自己身上,那就是“他們這些壞人做事這麼狠,自己就要做的更狠,狠到他們害怕為止!”
踏馬的,就這麼一幫狗屎一樣的黑幫分子,後世的影視小說裡還要給他們洗白,說他們是什麼江湖義氣。
狗屁!
抗戰還沒爆發的時候,這群幫派分子就有不少專門替小日子做事的。
路鋒記得很清楚,齊三兒說過,他跟著的是張會長張老闆。
青幫三大亨裡面,杜老闆、黃老闆兩個不管說是因為民族大義,還是說驚懼於國共兩黨的刺殺。
但這兩個終歸是沒有投日的。
不像這個張會長,抗戰爆發之後,他手底下的這群人就是最早投日的漢奸群體之一。
這些人,都該死。
看了一眼燈火輝煌的飛鷹堂,路鋒沒有說直接找上門去,而是悄然隱沒在了陰影裡。
他要先去找一塊合適的石條,把自己空缺的罩門給補齊。
......
飛鷹堂。
大堂裡,燈火通明。
幾十個穿著黑衣,彆著利器,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的傢伙圍坐在幾張桌子旁邊。
喝酒吃肉,摸牌九擲骰子,玩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這兩天大家夥兒的四處設卡盤問,一個個都是撈的盆滿缽滿的。
這有了錢,自然就是要好好耍上一耍,開心開心不是?
至於說齊堂主死了兒子?
怕什麼,齊堂主還能和他們這些小弟計較不成?這尋常人家有個喜喪大事什麼的,聚的人多了都會耍上一耍,更何況他們這些青皮混混了。
真要是連耍兩把齊堂主都不讓的話,誰還會替他做事?
而一旦越過前堂,經過走廊來到後堂的話,這裡的氣氛就完全是另一副模樣了。
只見後堂的白布帷幔之下,停著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看那漆相,明顯是現做不久的。
棺材前面的火盆裡,一堆厚厚的紙錢壓在一起,把明火都給壓下去了,只能是在地下陰燃著。
冒出了陣陣黑煙。
嗆人。
只不過後堂裡面卻沒有一個敢咳嗽出聲的。
蓋因那位坐在正上方的,兩鬢花白的中年人的臉色,實在是太嚇人了些。
“都說說吧,有沒有找到可疑的人?”
中年人對著兩側的黑衣人開口問道。
他就是齊天鷹,青幫“覺”字輩的堂主,手下有一百來號打手,十來個身手了得的紅棍。
今年五十有二的他有過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聽上去倒是人丁興旺。
但問題是,前面兩個兒子先後夭折不說,兩個女兒也是隻活下來了一個。
活下來的這個女兒還是個人盡皆知的悍婦,以至於快到三十歲了依舊嫁不出去。
最後,只能是被齊天鷹給強行嫁給了自己的一個手下。
正因如此,齊三兒實際上是齊天鷹唯一的兒子。
對於齊三兒,齊天鷹不可謂不上心,自小就把自己那一套心狠手辣的行事準則言傳身教。想的就是兒子能夠子承父業,把這個飛鷹堂給繼承下來。
為了讓這個小兒子能夠好養活一些,齊天鷹專門去了普陀山打了一個長命鎖不說,還特意給兒子起了個齊三兒的賤名。
只是沒想到,眼看著兒子長大成人了,自己正謀劃著給他說個門當戶對的親事,好成家立業的當口。
兒子沒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
絕後。
暴怒之下的齊天鷹發動了手裡所有的力量,還和黑白兩道都打點了關係,掛出了最高五千大洋的懸賞花紅。
誓要找到殺自己兒子的兇手。
一時間,整個上海灘的黑白兩道都是聞風而動,就連虹橋口的小日子都是對此事報以了極大的關注。
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齊天鷹的金錢攻勢下,他很快就收集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就在兒子失蹤的當天,他和手底下的人在路上搭了個外地人的肩子。
從兒子屍體上那被折斷的脖頸傷來看,很明顯兒子是踢到了鐵板。
但是鐵板又如何?
再厲害的高手,面對幾十上百號人的圍攻,還不是照樣得死!
更別說,他齊天鷹手上還有不少的火器。
武功再高,能高的過子彈嗎?
“鷹爺,我們今天都問過了,暫時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鷹爺,我們這邊也是。”
“我們也一樣。”
......
聽著手下幾乎一樣的回答,齊天鷹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都是廢物!連個人都找不到?那麼個大活人,還能飛了不成?就算是他長了翅膀飛上天了,我也要把他給打下來,碎屍萬段!”
幾名手下頓時噤若寒蟬。
他們都很清楚,面前的鷹爺可以說差不多快瘋了,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捋他的虎鬚。
“說話啊!一個個都啞巴了?”
“那個,鷹爺,這大上海每天迎來送往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這麼多人裡頭找一個人出來,還是沒有身型樣貌的,手下人屬實,屬實有些難辦啊......”
一個黑衣人硬著頭皮說道。
“難辦?你跟我說難辦?我養你們這麼多人是幹什麼的?難辦的話就別吃我這碗飯,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別,鷹爺你息怒,我們明天接著找就是了,保證把整個上海灘給他翻過來,一定把殺害少爺的兇手給他找出來。”
齊天鷹看著面前的手下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揮了揮手。
“都下去吧。”
“是。”
幾名黑衣人一副劫後餘生的神態,逃一般的跑回了前面。
“一群廢物!”
待到手下們離開之後,齊天鷹又是恨恨的拍了拍桌子。
自己手底下人什麼德行,齊天鷹自然是非常清楚的,他也知道像這樣沒有詳細線索,單純的憑藉拉網式的方法去找人。
希望渺茫。
這麼多天過去了,那個人現在還在不在上海灘都說不定了,自己又如何去找他?
可要說就這麼嚥下這口氣?
齊天鷹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他堅信,在自己的高額懸賞之下,必然會有人給出自己想要的線索的。
到時候......
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住伱!
......
與此同時。
路鋒也已經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如今的大上海,很多路面都是用石板鋪就的,所以路鋒沒走多遠,就在路面上挑到了一塊稱心的石板。
然後,他就戴著一個黑色頭套回來了。
這東西還是當初小日子綁架那個林小雪的時候,套在林小雪腦袋上的,被路鋒拿來做了裝戰利品的袋子,然後就一直留著了。
想到晚上可能有行動,路鋒在旅社的時候就用短刀在上面掏了兩個洞,做成了一個非常合適的頭套。
“齊天鷹是吧?既然你要找我,那我可就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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