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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000”,白紙黑字之上撰寫著一排數字,緊跟在後面的“零”沒有想象那麼多,卻也依舊讓人眼花繚亂。

每一年的合同薪資是四十六萬五千美元,合同期限是兩年;在此之外,還有獎金,每贏一場比賽獎勵兩萬美元,沒有上限。

年薪四十六萬五千,這還是不包括獎金和福利的數字,這到底是什麼水平?

簡單舉例,矽谷高階軟體工程師的平均年薪是十五萬美元,這一數字高於美國的平均水準;但看似高薪資的背後,卻是超高的稅收――約莫百分之三十五,還有超高的生活費――在矽谷每年的生活費平均水準是六萬美元。

換而言之,高薪資卻不一定足以支撐高水平生活,甚至只能勉強維持基礎水準。

陸正則和江攸寧都是技術移民,兩夫妻的年薪水準都十分不錯,但生活在舊金山這片區域,即使海特-阿什伯裡區不是最昂貴的生活區,他們依舊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中產家庭。

現在,陸恪一個人的年薪,就比父母兩個人的薪資疊加起來還要更多!這,著實是太過不可思議!

當然,作為一名落選新秀,陸恪的合同在聯盟之中根本就不算什麼。

今年的狀元秀卡姆-牛頓,簽下了一份四年兩千兩百萬美元的合同,那才是真正的天價;而且是全部保障的金額,簡單理解就是,只要他完成了簽字,那麼兩千兩百萬就進入口袋――沒有出場比賽次數規定、沒有日常訓練規定、也沒有傷病影響規定,什麼規定都沒有。

狀元秀,不僅僅是風光,而且還賺錢。比較起來,陸恪的合同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按照聯盟規定,落選新秀最少籤兩年合約,最低保障工資是四十六萬五千美元,這也是為了保障新秀球員的利益,只有脫離了新秀之後的自由球員,才能簽署一年合約。

換而言之,49人與陸恪簽署的就是最低保障合同――這也是喬納斯所說的“數字合理”;雖然簽署了合同,聘用了陸恪作為球隊的第三四分衛,但49人對於陸恪的前景和未來依舊秉持著懷疑的態度,甚至沒有抱太多希望,擺明了就是用來過渡的應急球員。

落選新秀,這就是最真實的面貌。

如果沒有聯盟規定的話,作為歷史上第一名正式簽約的華裔四分衛,只怕薪資還會更低,就好像好萊塢的女演員們片酬永遠低於男演員、亞裔演員永遠低於白人演員。在移民大熔爐的美國,這是社會常態。

但,十三年,整整十三年的奔跑和奮鬥,擊敗了身體天賦的束縛,打破了種族歧視的藩籬,超越了無數天才的阻擋,以四分衛的身份,終於正式贏得了一份合同的肯定!這才是最為寶貴的!夢想,正式啟航!

這一份白紙黑字,就是最好的肯定,也是最好的證明――他,做到了!

真實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亢奮和激動的情緒在血液裡奔騰洶湧,但,陸恪緊緊握住右手的拳頭,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橄欖球巨星系統,這一切都是來源於它的,沒有系統,他現在依舊是一個懷抱夢想卻終將碌碌無為的年輕人;現在,擁有了系統,一切都變得可能起來,他不會輕易錯過,更加不會輕易放鬆。在系統的支援和幫助之下,陸恪堅信著,眼前這份落選新秀合同,僅僅只是一個起點!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陸恪抬起頭看向了喬納斯,認真地說道,“對於這份合同,還要什麼值得關注的部分嗎?”

喬納斯眼底的光亮微微一閃。

對於大部分新秀來說,薪資的數字就是他們關心的所有了;但真正的老油條都知道,合同之中有太多太多的條款,可以將合同之上那一長串零剝削得一無所有:比如說,合同期間,首發次數必須達到規定場次,否則就球員獲得的薪資就將是另外一個數字。諸如此類。

眼前這名新秀,卻難得地保持了一絲清醒和冷靜,不多,卻寶貴。喬納斯不由就想起了關於這名華裔四分衛的傳聞:馮德里克測試滿分,這對於聯盟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思緒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喬納斯露出了專業的微笑,“值得關注的部分,我都已經做了備註,你可以詳細閱讀閱讀,有任何問題,郵件給我,在正式簽約之前,我會盡力完成解答。”

“好的。謝謝。”陸恪沒有再過多廢話,乾脆利落地就伸出了右手,微笑地說道,“合作愉快。”

喬納斯輕輕點點頭,“合作愉快。”

面談結束了,目送著喬納斯離開之後,陸恪懵懵懂懂地走向了停車場,一陣冷風吹來,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狼狽:他依舊穿著訓練服,依舊汗水沒有乾透,依舊拿著毛巾和頭盔,然後手裡拿著合同草稿以及好幾張名片。

兵荒馬亂之中,他完全忘記了這件事,短短時間之內,所有事情一股腦地擁擠過來,一波接著一波,大腦根本沒有緩衝的空間。想了想,不由搖頭苦笑起來,然後一路邁著小跳步,溜達溜達地朝著更衣室走去。

更換訓練服,蓮蓬頭沖澡,更換日常服裝,收拾好隨身行李,這才搖搖晃晃地走向了停車場。

夏日的白天總是格外得長,漫天落日晚霞熊熊燃燒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完全沉沒,整個天空都染成了明亮的橘色,透亮而鮮豔,大片大片的綠色漸漸染成了墨色,勾勒出一個朦朧的輪廓,成為城市的脈絡。

遠遠地,陸恪就看到了自己的座駕。那是一輛雪佛蘭皮卡車,海軍藍,微微有些破舊,但效能依舊強勁。

這是陸恪十六歲的生日禮物,不是嶄新的,而是二手的,購買當時的使用年限不過三年而已,伴隨著他從舊金山到了洛杉磯,又伴隨著他在北美大陸各處奔波試訓,它不是那麼亮眼的車子,卻足夠實用,而且絕對耐用。

此時此刻,海軍藍的座駕卻變成了白色。

字面意義上的“白色”,整輛皮卡車堆積在了一大堆白色物體之下,看起來像是塑膠還是泡沫之類的東西,塞滿了整個駕駛艙,塞滿了整個車頂,塞滿了半個後車鬥,甚至還滿溢位來,散落在地面之上,到處都是。

然後,旁邊丟棄了三、四十個紙箱子,一片狼藉。看起來應該就是包裝那些白色塑膠或者泡沫的箱子了。

陸恪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座駕,快步走了上去,伴隨著距離的拉近,那些白色物體越來越像是紙片,不是泡沫,也不是塑膠,而是雪白色的紙片,扁平而輕盈,一陣風吹來,甚至不少紙片都翻滾起來。

但下一秒,陸恪的腳步就停頓了下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再次定睛看了看,確認了自己的猜想,不由張大了嘴巴,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不經意間,視線掃視一番,荒謬感越來越洶湧,笑容也根本停不下來,燦爛地綻放開來:

這些不是紙片,而是*****。

是的,他的皮卡車堆積在了滿滿當當的一堆/*****之中,看起來就像是有一個派對正在準備舉行。雖然沒有仔細數數,但陸恪可以確定,旁邊的紙箱至少有三十個,那麼這裡到底是多少個套子呢?

這是一個難題。

走了上前,陸恪越想就越滑稽,哭笑不得地四周看了看。這顯然是一個惡作劇,而且惡作劇的發動者也不難猜,“洛根-紐曼,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可以在這裡站一個晚上。”站在自己的車門旁邊,一個個物件就變得再清楚不過了,不由自主地,陸恪就哧哧地笑了起來。

沒有回應,也沒有聲響,整個停車場裡空蕩蕩的,只有四輛陌生的車子停靠著,陸恪很確定,洛根的座駕不在其中――他的車子是一輛黑色SUV,每次都被陸恪和傑伊嘲諷為保姆車。

陸恪卻也不著急,依舊站在原地,“洛根,你應該知道,我的耐心永遠都比你好。”說完之後,陸恪腦海裡靈光一閃,再次揚聲補充到,“馬庫斯-林奇,如果你現在出來的話,也許我會考慮支付一半的費用,為你們的惡作劇買單。”

“他,是他!”洛根第一個就跑了出來,兩個人居然躲在了停車場角落的垃圾桶後面,然後就看到馬庫斯也跳了起來,怪叫著,“嘿,多毛怪,這一點都不酷!這一點都不酷!你怎麼可以出賣你的隊友?啊?”

洛根卻根本不管,一路小跑著衝了過來,“哈哈,斑比,怎麼樣,是不是一個天才的傑作?這個想法真是棒呆了!”洛根站在了陸恪的身邊,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惡作劇效果。

馬庫斯罵罵咧咧地跑了過來,“兄弟,嘿,表現出一點兄弟情誼怎麼樣?”然後繞到了陸恪另一邊,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陸恪的右手,洛根也見機行事地抓住了陸恪的左手,兩個人扭著陸恪就走到了車門旁邊,用力一推。

陸恪完全措手不及,一個重心不穩就摔倒了下去,緊接著就看到洛根開啟了車門――

嘩啦啦,嘩啦啦,塞滿了整個駕駛艙的套子就宣洩而下,猶如洪水一般,剎那間就將陸恪淹沒,耳邊還傳來洛根歡快不已的大叫聲,“兄弟,歡迎加入49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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