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你覺得我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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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涵伊低著頭，沒有哼聲。

但她知道，他說這話，只是在照顧自己的心情……

想起她之前遭遇的事情，何鉞忽然查覺到自己的話裡有歧義，急忙又補了一句：“你放心，即使沒有鏡頭，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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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涵伊一愣，眼淚突然決堤。

心裡很痛，很難受……

她默默流著淚水，臉上扯開一抹蒼白的笑，忽然開口道：“沒所謂了。這樣的事情，在我小時候就發生過。”

“那個人，他，得逞了。”

她自暴自棄地說完這句話，揹著揹包，轉身走遠。

何鉞滿臉震驚。

整個人怔愣在原地。

半響都沒能反應過來。

餘光瞥見她逐漸走遠，被落下來的黑夜一點一點包圍的背影，心臟一緊，下意識就跟了上去。

只是內心，依舊久久無法平靜。

他沒想到……

他這時才意識到，或許楊涵伊的自閉與內向，從來都不是先天性的……

他心裡湧上來一股複雜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總之是有些難受。

看著楊涵伊如行屍走肉般，盲目前行的身影，他想說什麼，動了動嘴唇，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兩人就這麼一人走，一個默默跟著。

許久。

夜裡風聲呼嘯，似野獸在耳邊嘶吼。

那風聲穿過單薄的外衣，直射人心。

楊涵伊彷彿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不知疲倦地走著……

最終因為周圍可見度極低的緣故，一個不小心撲通摔在地上。

她似是不知疼痛般，從地上爬起來，又要繼續前行。

何鉞看見一團小小的，在地上掙扎的黑影，心裡很不是滋味，立刻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語氣微嚴：“夠了！”

楊涵伊整個人一愣。

不知是受了驚訝還是怎麼，一動不動。

何鉞感覺到她僵直的動作，有些自責，以為是自己嚇到她了。

他剛想開口解釋，忽然聽到一道似小獸般的嗚鳴聲，壓抑而悲鳴地響起。

意識到那是她在哭……

他身體有點緊繃。

楊涵伊給人的感覺很安靜，就連哭泣的時候，也是極為安靜的。

只有一道，細微的，沙啞的，幾乎不可聞的嗚咽聲，緩慢而又持續的響起，讓人聽了更加心疼。

何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抓住她胳膊的手也不敢用力。

擔心會弄疼了她，亦或是讓她感覺害怕。

他就默默站在原地陪著她，沒有催促，也沒有說話。

楊涵伊癱坐在地上，似發洩般，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月光高高掛上天空。

清幽的光線慢慢灑下來。

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才捂著臉頰，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慢慢站起了身子。

低著頭，輕輕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何鉞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而是拉著她找了一塊空地，開始撿柴生火。

楊涵伊蹲坐在一旁，抱著自己的雙腿，看起來很安靜。

何鉞想去找點吃的，但看她的樣子，不太放心。

索性就坐在了她對面，一邊往火里加柴，一邊控制不住地看了她一眼。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楊涵伊低著頭，似是要把自己整個藏起來，聲音悶悶地說。

何鉞眸光一顫，連忙搖了搖頭，“沒什麼。你好好休息吧。”

“你還沒有吃晚飯。”

“你餓嗎？”

楊涵伊沒有抬頭，趴在腿上的腦袋，輕輕搖晃了兩下。

何鉞見狀道：“我揹包裡還有一顆梨，兩顆蘋果，加一瓶水。晚上不太安全，我們今晚就吃這些講究一下吧。”

楊涵伊又晃了晃腦袋，悶聲道：“你自己吃吧。”

何鉞沒再說話。

而是默默把一顆水分足的梨，放到了她的腳邊。

何鉞吃了顆蘋果，又喝了一點水，就開始起身鋪兩人的睡袋。

為了避免她會害怕。

他特意把兩人休息的地方安排得很遠。

一個在火堆的這邊。

一個在火堆的另一邊。

想了想，又撿起幾顆石頭，放在了楊涵伊的睡袋旁。

儘可能的，想給她多一些安全感。

背後卻忽然響起一道很輕很低的微啞詢問聲：“你會覺得我很髒嗎？”

何鉞動作一頓，沒有絲毫猶豫地回：“不會。”

“真的嗎？”

“嗯！”

何鉞轉過身，看著坐在火堆旁的女子，她依舊把頭埋在雙腿間，似是烏龜找到了保護殼，一直未曾抬頭。

他不知道，她是帶著什麼心情問這番話的。

只是語氣十分堅定，“雖然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但這並不是你的錯！”

“你不必把它當作恥辱地揹負在身上，應該心懷慚愧與羞恥的，是作惡的人。不是你。”

他走過去，坐在她對面，輕聲道：“楊涵伊，我認識個心理醫生，還不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推薦給你。”

楊涵伊一直都沒有哼聲。

直到聽到這句話後，才猛地晃了晃腦袋，聲音悶悶地說：“謝謝你，我不需要。”

何鉞聞言，也沒有再說什麼。

畢竟這種事，旁觀者說得簡單，於親臨者而言，很可能是一道不可觸碰的傷疤。

表面上已經結了殼。

實際上，裡面早已潰爛流膿……

不把結疤的傷口剝開，清理乾淨裡面的濃水，可能永遠都無法痊癒……

可若是要親自剝開這層傷口，又顯得太過殘忍。

除了當事者自己，誰也沒有資格，多說一句……

有時候旁人的關心，與受害者而言，也是一種重創……

何鉞沉默地陪她坐了許久，見夜色實在太晚了，才說了一句：“早點休息。”

楊涵伊輕輕地點頭。

依舊沒有抬頭。

何鉞知道她可能還在擔心，還在害怕，估計也有些不放心他……

於是他先去睡了。

慢慢的，楊涵伊才抬起頭，朝著他的睡袋方向，看了一眼，眼眶紅腫，眸光卻很亮，很亮。

……

“姐姐，早點休息，晚安。”

在陸衍生的強烈要求下，兩人今晚的睡袋，又是並排鋪在一起的。

他側臥著身子，目光深深地凝望著眼前的雲蘇，笑意盈盈地說。

遠處的火光照耀在少年的臉上。

把他的眉眼襯托得越發的精緻，深邃。

他臉上細膩的面板，有時候讓雲蘇都有些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