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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和煦,微暖的清風拂過庭院中的池塘,在水面掀起陣陣漣漪。
時間,在寂靜一分一秒的過去。
被這三道略帶審視的視線一言不發的盯著,許元有那麼一瞬間都想要直接縮回房間把門關上。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是絕對安全的,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捱揍啊。
沉默少許,
許元硬著頭皮,向前邁了一步,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帶著試探:
“父親,你們這是?”
“.”
隨著聲音的響起,許殷鶴與鳳九軒相互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出了某種如釋重負。
作為家人,有的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夠明白很多的東西。
現在醒來的確實是長天,而非之前的那頭怪物。
心中想著,鳳九軒眼眸含笑的向前了一步:“長天.”
“嗡!”
話音方起,一聲嗡鳴突然便打斷了他的話語。
看著那小子手中拿出的柳木鬼刃,鳳九軒眼神古怪的挑了挑眉頭。
“.”
瞥了一眼被自己下意識拿出來的柳木鬼刃,又瞥了一眼那眼帶笑意的孃舅,許元嚥了口唾沫,默默的將其收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自他昏迷以來外界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但在他這邊被這孃舅暴走的記憶彷彿剛才才發生的事情。
也因此,在與那白衣勝雪的孃舅目光相碰之時,他感覺自己身體下意識的出現了某種應激的肌肉記憶。
“咳。”
一聲輕咳,許殷鶴抬手輕輕拍了拍身側鳳九軒的肩膀,示意讓他來問。
鳳九軒狹長的眸子中帶著一縷若有所思,輕輕嘆了一口氣,隨即身形倒也是瞬間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這小子似乎有著那段記憶
他過來,便是為了看看他的狀態,如今他已經醒來,雖然心中依舊有著疑惑,但確實也就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
畢竟,之前他下手確實有些重了。
而隨著鳳九軒的離去,許元那緊繃著的身體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這孃舅時隔十餘年的一頓暴揍,再一次給他打出心理陰影來了。
一時之間,庭院內只剩了父子三人。
許長歌依舊站在牆上。
許元站在屋簷下陰影中。
許殷鶴則面色柔和的沐浴在陽光下。
許元瞥了一眼那站在院牆上,玄袖青袍隨著風拂動的大哥,心中有些好笑。
這許長歌一如既往的會裝逼,
下次建議直接站在路燈上。
心中想著,那父親的沉穩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長天,你如今感覺如何?”
自從婁姬與那名成為靈韻精怪的聖人藉著格物院的人力物力將長天的狀態穩定住,送回相府內院之後,便一直由他與鳳九軒兩名聖人輪流檢查著他的身體狀態。
很糟糕。
他的生命完全是被那由命源與陰源融合的力量所吊著。
許殷鶴曾以為在那名叫洛熙然的聖人精怪拿出研究成果之前,長天都會以這種狀態攤在床上,卻沒想到他今日突然便醒了過來。
許元聽到這父親的問話,倒也沒有隱瞞,略微斟酌用詞,低聲回道:
“嗯我的身體發生了一些異變。”
一邊說著,許元抬起了一隻在許殷鶴與許長歌的面前攤開,隨即一縷黑色源炁便出現在了他掌心。
許殷鶴那平淡的視線盯著其看了數息,隨即便對著立於牆上的許長歌吩咐道:
“長歌,你用源炁試試。”
許元眉頭一挑,還未來得及思考這老爹此言何意,便見一道青色殘影已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看著眼前的三弟,許長歌面無表情的抬起食指,一縷白色澄澈源炁從中激射而出,精準的擊在了許元掌心的那一縷黑色源炁之中。
而在兩股源炁接觸的一瞬,
“滋滋.”
一個令人牙酸的腐蝕聲突兀的響起在了寂靜而暖和的庭院之中。
看著眼前這一幕,許元下意識張了張嘴,狹長的眼眸之中流露了一抹興奮。
他現在竟然將當初暴走時的能力都繼承下來,他這黑色源炁便是當初能夠解構其他人的源炁術法的那層薄膜!
下意識的,
許元看向許長歌的目光帶上了一縷躍躍欲試。
迎著這視線,許長歌先是疑惑,隨即便表情古怪的勾了勾唇角,快若閃電的以食指點在了許元的丹田處。
下一瞬,
許元便感覺到自己丹田中的黑色源炁瞬間被清空了一半。
“.”許元。
“長歌。”許殷鶴眉頭略微皺起。
許長歌見狀緩緩的將食指挪開,也沒說話,抬手拍了拍眼前三弟肩膀,嘆息著搖了搖頭,轉身便徑直朝著院門外走去。
見到這一幕,許元盯著對方背影,恨得牙癢癢。
遲早有一天,他得一雪前恥。
現在他的硬體已經可以說是天下之最,想要暴打許長歌只是時間問題。
心中想著,許元探出靈視掃向離去的負身離去的許長歌。
他想看看,這大哥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但靈視還未接觸到對方之時,許長歌便頓住腳步,再度向他望來。
而這一次,
許長歌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也帶上了一絲躍躍欲試。
“.”許元。
壞了,這許長歌區區一介源初,怎麼也能感應到他的靈視?
從心的立刻別開視線,許元看向了老爹,輕咳一聲,肅聲說道:
“父親,除了這源炁,還有我的意魂”
看著兩個兒子的“內鬥”,許殷鶴眼神之中帶著一抹笑意的無奈閃過,輕輕擺了擺手:
“不必展示了,方才為父已經感應到了。”
許元心中閃過一抹訝異,不過隨即也便釋然。
對於相府,這老爹是一個專斷獨行的“暴君”,而對於家人,他卻並不是一個掌控欲強的父親。
以他的修為佔據數個街區的偌大相府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感應之中,但他唯獨不會去探查內院中,他們幾個孩子的房間。
不過自己這的情況有些特殊,估計在他醒來一瞬,這父親便已經察覺到了。
許長歌也離開了。
他也是出於對那不成器的三弟的關心才過來看看,見他無事,自然也就可以離開了。
隨著鳳九軒與許長歌的離開,庭院內只剩了相府的皇帝與太子二人。
許殷鶴並未有離去的意思,看了一眼池塘旁的一處典雅石亭,便緩步轉身那邊走去。
一邊走,許殷鶴一邊對著跟在自己身後兒子,低聲問道:
“發生了這異變,長天伱的身體可有不適之感?”
聽著這日理萬機父親的關心,許元心中閃過一抹柔和,輕笑回道:
“暫時還沒有,反而感覺比以前更加清明瞭。”
“突破了融身自然會比你凝魂時更加清醒。”
許殷鶴聲音含笑,一邊說著,他略帶無奈的目光看了一眼許長歌離去的方向,沉默一瞬,低聲的勸說道:
“長天你也別老和你大哥對著幹,雖然性格是這樣,但他其實一直都很關心你,之前老是揍你,也是因為你不懂事。”
二人走入亭臺,鳥語入耳,花香沁鼻。
許元坐在石凳之上,道: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也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許殷鶴盯著面前三子,深邃目光仿若能夠看透人心:
“真的是玩笑?”
說著,許殷鶴搖了搖頭,含笑:“罷了,你們兄弟二人事情為父也就不摻合了,不過長天你若在修為上想勝過你這長兄,恐怕會有那麼一點困難。”
許元聞言略微有些不滿,他與許長歌現在差距也就只是修為而已,低聲反駁:
“父親,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的身體.”
“他受傷了。”
許殷鶴打斷了許元話,望著隔壁長子的庭院,悠悠的說道:“而且傷勢不輕。”
許元聞言皺了皺眉,眼中倒是並無訝異。
雖然方才那大哥看起來和平常無二,但在他靈視掃視下,卻依舊感應到對方體內炁機有那麼一絲的凌亂。
沉吟一瞬,他低聲問道:
“父親,大哥他怎麼受的傷,這天下應該不會有人無緣不顧去招惹他吧?”
聽到這問題,許殷鶴聞言抬眸瞟了許元一眼,取出兩隻茶杯,一壺清茶放於石桌,慢條斯理的回道:
“長歌在得知你的情況之後,便隻身前去找了將你變成這樣的那名刺客。”
許元腦海中下意識閃過,某個帶著面具的胖子身影,略問道:
“是那個身形肥胖的蛻凡?”
“不是。”
許殷鶴話語淡然:“是洛冰離。”
“.”
許元呼吸略微一滯,沉默了少許,聲音帶著遲疑:
“洛冰離我記得,那應當是一名半聖?”
“嗯。”
“許長歌贏了?”
“可以這麼說,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
空氣忽然陷入了沉默。
許元舔了舔嘴唇,訕訕的問道:
“這麼說許長歌.已經突破了蛻凡?”
“沒有。”
“那他是以源初之身戰半聖?”
“嗯。”
“.”
許元嚥了口唾沫,瞥了一眼許長歌那逼王的院子,小聲問道:
“許長歌他是使陰著了?”
許殷鶴反問:
“你覺得你大哥那性子,像是會使用那種手段的人?”
“.”
許元沉默了少許,小聲的詢問道:
“爹,源初與半聖之間的差距應該很大吧?”
許殷鶴點頭,理所當然:
“自然,不然洛冰離也逃不了。”
“.”
許元頭皮有些發麻。
雖然在高階修者之中,術法傷害都是溢位的,但在意魂與源炁的碾壓之下,就算傷害溢位,你也很難打中對方。
源初與半聖之間可以說是有著一道如同天塹般的鴻溝。
而現在這老爹告訴他,
許長歌現在就可以直接硬鋼半聖
忽然就感覺前途一片黑暗了怎麼辦?
不過隨即,許元心底便恢復了平靜。
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
以源初之身逆戰半聖這種事情他許長天也做過。
而且最後還贏了,贏得很徹底。
即便那是用盡了各種下三濫的手段,且在天衍的輔助下才成功的,但依舊可以說是源初逆斬半聖。
以他現在身體的硬體設施,待他突破的源初之境之時,不一定會比那個大哥差上多少。
想到這,許元頓時感覺未來的日子還是很有盼頭的。
摩挲著指尖的須彌戒,準備從中取出一些飲品小食放於面前的石桌之上。
但靈視剛剛探入指尖的須彌戒,許元心臟便是驟停了一瞬。
空了。
他的須彌戒裡,現在就只剩了一柄柳木鬼刃。
看著空空如也的須彌戒,許元瞬間被破防了。
數百萬兩的銀票、各種丹藥、源晶、美酒、以及各式各樣的物資儲備全都洗劫一空。
只是很快,他腦海中也便迅速鎖定了這事是誰幹的。
這大炎天下,敢毛他東西的人雖然並不多,不過還是有那麼幾個,但會毛他東西的人,卻只有一個。
腦海中下意識浮現了婁姬那老姐嫵媚慵懶的面容。
許元沉默一瞬,向了對面的老爹。
他要告御狀。
“父親,婁姬他.”
“若是你想說你須彌戒內的銀票物資,這事是婁姬已經與為父打過招呼。”
壞了。
聽到老爹的這話,許元心底頓時一沉,肉痛得近乎難以呼吸。
這錢,這物資,多半要不回來了。
心中想著,許元下意識瞟了一眼老爹書房。
回到帝京之後,他恐怕已經很難有再有機會去敲竹槓,宰肥羊,若想要銀子,多半得重操舊業。
許殷鶴看著這三子的眼神,面無表情沉穩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
“長天,銀子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許元看著面前老爹,心中略微有些腹誹。
對老爹你這相國大人銀子確實是數字,但可你兒子我可還沒到你那境界。
那些銀子可都是你兒子我辛辛苦苦宰肥羊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
“呼”
似是知曉許元在想些什麼,許殷鶴輕嘆了一聲,低聲道:
“長天,你要了那些銀子如今也做不了事,你昏迷一月有餘,如今既然醒來了,那便專心修煉,不要在外出了。”
許元聞言面色也是瞬間一肅,低聲問道:
“父親,你這話是何意?”
許殷鶴聲音淡然:
“為父會昭告天下,你於刺殺中已然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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