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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棠年幼時,為了逃避夫子考試,曾練就一項絕技,名為“天上之水滔滔至,百山紅葉飄飄然”,發招之時,脖頸通紅,頭冒冷汗,配合捧腹夾腿亂跳的動作喊一句,“要尿褲子了”,夫子聞之無不驚懼變色,遂令其速去速回,花一棠便可逃之夭夭。
此絕技在民間有個通俗易懂的叫法,謂之“尿遁”,百試百靈,實乃紈絝逃課之必修之技,直到有一次被兄長花一桓勘破了天機,給花一棠的屁|股來了頓竹筍炒肉,至此之後,此絕技絕跡江湖,嗚呼哀哉。
花一棠是做夢都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重拾舊業的一日。
這幾日,他以“尿遁”為藉口,從牙縫裡擠出時間探查了四面莊的佈局。四面莊比賢德莊小一些,是三進大宅,一進院前堂是迎賓區,二進庭院被改造成了繡坊,是目前花一棠最熟悉的,三進後院是他不曾涉足的區域,繡娘們說是家主的私庫,不許外人進入。
繡坊與後院間只有一道門,經常落鎖,根據朱母去後院的時間和頻率推斷,朱氏家主大約每隔幾日便會來視察一次,只是很少來繡坊,而是直接去私庫。
四面莊設有四處茅房,前堂一處,繡坊兩處,後院一處,原本繡坊兩處都為女子使用,自從花一棠這個異類來了之後,朱母為了方便,便將南側的小茅房闢給了花一棠專用,恰好為花一棠獨處探查創造了機會。
於是乎,花一棠從兩個時辰如廁一次,變成一個時辰一次,又變成半個時辰一次,繡坊女工們看著花一棠的眼神越來越怪,每見花一棠如廁便會竊竊私語,有的掩口偷笑,有的搖頭嘆氣,類似“可惜了”、“中看不中用”的隻言片語飄出,花一棠堂堂揚都第一紈絝,豈能不知她們在說什麼,無奈大局為重,只能忍辱負重,默默含淚將如廁頻率再提高些。
幸而努力終有回報,經過數日探查,花一棠發現了一條不為人知的通道,小茅房與後院其實只隔了一道牆,只要翻過這道牆,便能順利進入後院。
來到四面莊的第十日,花一棠特意在外衫裡面穿了身乾淨利落的夜行黑衣,帶了蒙面巾,一早入了繡坊就捧著肚子哼哼唧唧,號稱自己吃壞了肚子,每隔半個時辰去一次茅廁,待鋪墊的差不多了,以完美的演技施展“尿遁”絕技,入了茅房。
如此一來,即便他用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也不會令人生疑。
花一棠飛快脫去外衫,從懷裡掏出防水皮袋,把衣服塞進去,藏在茅房的草紙筐裡,皮革袋是木夏連夜縫製的,不僅防水還防臭,裡面塞了兩個大香囊球,保證重新上身後只聞其香不識其臭。
木夏還準備了厚實的蒙面巾,方刻贊助了一雙厚實的專業手套,花一棠一一穿戴妥當,蓋上馬桶蓋,一腳踩馬桶,一腳踏牆身,幸虧腿長腳長,恰好能穩住身形,雙手攀住牆頭高高一躍,以常年爬牆翻窗的豐富經驗翻過牆頭,平安落入後院。
後院比他料想的要小,只有繡坊的四分之一,牆根處種了一圈低矮灌木,中間佈置了假山水,將院子分成南北兩半,以一座木製拱橋連線,草葉、木橋、山石被雨水澆得黑乎乎的,仿若一副晦暗的水墨畫。
拱橋的盡頭,只有一間廂房,黑簷白牆,磚石地基,門窗緊閉。
花一棠四下望了望,確認安全後,墊著腳貓著腰溜過拱橋,到了廂房外,挨個推了推窗戶,所有窗戶都閂住了,門上掛著一個銅鎖。
銅鎖很普通,和花氏特製的鎖具毫無可比性,花一棠心中大喜,抽出頭上的簪子插|入鎖眼搗鼓,其實他之前和林隨安說了謊——鎖具的原理相差不大,他自小以花氏特製鎖練手,普通鎖具根本難不住他,換句話說,花一棠這手開鎖功夫不僅能開花氏的鎖,凡是比花氏鎖具簡單的都能開,當然,若是比花氏鎖複雜的,就要費些功夫了。
不消片刻,就聽鎖頭裡“咔噠”一聲,鎖開了。
花一棠飛快插回簪子,拔鎖推門,門吱呀呀開啟,室內異常昏暗,正對面是一面臘梅屏風,梅色暗紅,似幹了的血跡,不料就在此時,繡坊方向傳來了一片驚呼。
“朱嬸子!”
“朱嬸子暈倒了!”
緊接著,又是一片雜亂的叫聲。
花一棠迅速判斷形勢:朱母突然暈倒,繡坊定會混亂,眾人無暇估計他的去向,正是探查線索的好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花一棠一腳踏入門檻——
“快來人啊,朱嬸子不行了!救命啊!”
“來人啊!救命啊!”
【龍神果之毒,能令人血液急湧,若不及時救治,便會瞬間爆心而亡。】
啖狗屎!該死的龍神觀!
花一棠閉眼咬牙,收腳關門落鎖,拔足狂奔,翻過牆頭回到茅房,三下五除二換上外衫,一邊繫腰帶一邊奔向了繡坊。
繡坊裡亂成了一鍋粥,女娘們團團圍在繡坊中央,驚呼陣陣,花一棠扒開人群,就見朱母直挺挺躺在地板上,面色蒼白,唇色發紫,全身禁不住地發抖,幾個繡娘大叫著讓四周的人散開通風透氣,一個繡娘掐人中,一個趴在朱母胸前聽心跳,還有兩個擼起朱母的袖子,飛快拍打手臂內側,急救措施居然像模像樣。
“朱嬸子怎麼了?”花一棠急聲問。
繡娘“老毛病,心悸之症。”
花一棠:“有藥嗎?”
繡娘咬唇,似是難以啟齒,搖了搖頭。
花一棠當機立斷蹲下身,“我背朱嬸子去我家醫館,方大夫能治!”
“不行不行不行!朱嬸子的病只有龍神觀的符水能治。”另一名繡娘紅著眼道。
花一棠心裡咯噔一聲,想起了方刻的話。
【城縣百姓的身體依賴符水甚重,若是貿然停了符水供應,後果不堪設想。】
花一棠牙齒在唇瓣上咬出了血痕:林隨安只中了一次毒,毒性很淺,方大夫用盡全力才能驚險救回,而朱母的症狀明顯更重,根本無法判斷中毒有多深,目前方大夫的解藥只是半成品,如此緊急的情況下,若是萬一——
“現在符水已經要兩貫錢一瓶了,我們哪有這麼多錢啊?”
“就算有錢也沒用,必須將朱嬸子送去龍神觀,觀主才能賜符水,肯定來不及了!”
“備車!”花一棠不由分說背起朱母,紅著眼大叫,“我有錢,快!”
幾個繡娘跑了出去,花一棠揹著朱母奔向大門,剛出去的幾個繡娘又跑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和朱達常七分相像的中年男人,大餅臉,小眼睛,穿著一身褐色布衫,步履匆匆,滿面風塵,繡娘們紛紛口稱家主。
朱家主一看朱母的狀態,面色大變,“朱嬸又犯病了?!”
繡娘:“我們正要送朱嬸子去龍神觀求符水。”
朱家主面色倏然變得慘白,“我剛從龍神觀回來,觀主突然閉關了,拒不見人,上山求符水的人都被轟下山了。”
“什麼?!”眾繡娘頓時慌了。
“啖狗屎!”花一棠破口大罵,“這種時候他娘閉的什麼狗屎關!車備還沒備好嗎?”
朱家主被花一棠的大嗓門嚇了一跳,“你就是朱嬸說的那個木棠?你要送朱嬸去哪裡?”
“自然是醫館!”花一棠冷冷瞪回去,“救人如救火,你再廢話,人就去閻王殿報道了!”
“家主,現在怎麼辦啊?!”繡娘們哭道。
朱家主咬牙,“送醫館,快!”
一行人呼呼啦啦奔出了四面莊,門口的馬車剛剛套好,花一棠揹著朱母疾奔而至,正要邁步上車,突然一頓,他感覺到朱母動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朱母長長吐出一口氣,睜開眼,支起腦袋,迷濛看了看四周,“吵什麼吵?”
眾人一片愕然,花一棠差點扭斷了脖子,朱家主急忙令人將朱母扶下來,朱母雖然有些虛弱,但已經能穩穩站住,臉色唇色也恢復了正常,抹了抹頭上的汗,問道,“我又犯病了?”
繡娘們紅著眼點頭。
朱家主萬分驚詫,從上到下將朱母打量了一番,“朱嬸,你真沒事兒了?!”
朱嬸搓了搓頭皮,又摸了摸胸口,“奇了怪了,這次好像不怎麼難受,感覺像睡了一覺,睡的還挺香——”她聞了聞袖口,“對對對,夢裡就是這個味兒!真香啊!”
香味兒?!
眾人齊刷刷看向了花一棠。
這個木小郎君剛剛從茅房裡跑出來的時候,不但沒有任何異味兒,還攜著一身撲鼻的香氣,只是當時情況緊急,大家沒來得及細品,此時再聞,他身上的香氣當真是馥郁濃烈,繞樑三日,燻得人眼睛疼。
花一棠也怔住了,這才想起木夏準備藏衣服的皮革袋時,方刻過了瞟了兩眼,又翻著白眼走了,嘴裡嘀咕著“果然已經醃製入味……果然沒必要……”云云,當時方大夫手裡似乎捏著一個藥瓶,和林隨安解藥的藥瓶很相似,但還是沒給他。
莫非……莫非他身上所佩戴的香料本就有解毒的功效?!
如此想來,當時林隨安中毒後,也在他懷中睡得很香,原本他還欣喜若狂,以為林隨安對他是、是……思及至此,花一棠心裡三分慶幸,三分失望,三分苦笑,還有一分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木小郎君,你身上所佩香料可有什麼講究?”朱家主正色問道。
罷了,來日方長。正事要緊。
花一棠振奮精神,綻出萬分誠摯的笑臉,抱拳道,“此香名為水浴銀蟾,乃是我家方大夫的獨門秘方,有凝神靜氣,穩定心神之奇效,想必是恰好合了朱嬸子的病症,啊呀呀,朱嬸子果然是福大命大之人啊!”
眾人恍然大悟,朱母感動得雙眼通紅,“承蒙木小郎君施以援手,救我一命,我以後定然做牛做馬,兩肋插刀,以——”
“以身相許就不必了!”花一棠嚇得一蹦三尺高,“我和朱主簿以兄弟相稱,差輩了!”
眾人面面相覷,鬨笑一片。
朱母樂不可支,狠狠拍了一下花一棠的腦袋,“我眼光可挑剔著呢,能看上你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奶娃子?!”
花一棠捂著腦袋乾笑。
朱母望著花一棠的笑臉,吸了口氣,再次鄭重作揖道:“木小郎君救命大恩,我朱十娘願以命相報!”
雷澤坊,賢德莊。
林隨安滿頭黑線:“裘八兄,那叫以命相報,不是以身相許。”
裘老八撓頭,“差不多吧——”
圍觀眾人扶額:“差很多!”
“哦!”裘老八抱拳,“方小娘子救了我的命,我願意以命相報。”
“免了,”林隨安拒絕,“我又不是算命的,要你的命沒用,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裘老八樂了,“得嘞,以後方小娘子若是用的上我裘老八的地方,您儘管說話。”
漢子們紛紛對林隨安豎起大拇指:
“方小娘子捨身救人,實乃英雄豪傑之本色!”
“方小娘子這般武藝,可是跟什麼世外高人修行過?”
“我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般的厲害的功夫,方小娘子這招式可有什麼講究?”
“嗐,我就是天生力氣大,抓起狼牙棒隨手這麼一扔,”林隨安比劃兩下,“好巧不巧就砸斷了他們的刀,還是裘八兄的運氣好。”
說著,林隨安四下瞄了瞄,招呼眾人圍過來,低聲道,“大家難道不覺得那三個內院護衛有些不對勁兒嗎?”
眾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表言又止。
裘老八神秘兮兮道:“他們定是也中邪了。”
林隨安眉頭一跳,這個“也”字用的就非常微妙了。
“怎麼說?”
裘老八:“方小娘子之前不是見過裘老莊主嗎,難道就沒發現什麼不妥?”
“裘老莊主似乎這兒——”林隨安指了指腦袋,“裘伯說他老糊塗了。”
“什麼老糊塗了,”一個漢子插嘴道,“裘老門主就是中邪了。”
林隨安挑眉,“中邪?”
裘老八狠狠點頭,“這邪物甚是厲害,每到入夜時分,便會附在裘老莊主的身上,吸腦髓精氣,所以裘老莊主才會一日比一日糊塗。”
另一個漢子:“所以賢德莊入夜之後,不許任何人留宿,就是怕邪物再附在其他人身上!”
林隨安:“……”
“你可還別不信,”裘老八吞了吞口水,“一個月前,裘伯讓我去裘老莊主院中灑掃,還特意囑咐我必須在黃昏前離開,我當時也不知怎的,掃著掃著就睡著了——”
“你就是偷懶!”一個漢子道。
“去去去,別打岔。”裘老八擺手,“結果一睜眼,太陽都落山了,我怕裘伯責罰,提著掃帚想偷偷溜出來,不曾想剛退到院門,我聽到——”
裘老八的眼珠子鼓了出來,容色萬分驚恐,“裘老莊主房中傳出了野獸的叫聲,嗷嗷地叫,我還看、看見窗戶上有影子,四隻爪子的怪物在屋中狂奔撕咬,嚇得我呦,屁滾尿流爬了出來。回家後我高燒三天,要不是裘伯出錢讓兄弟們抬著我去龍神觀求了符水,差點沒過來。”
野獸的叫聲?四隻爪子的怪物?中邪?
太扯淡了,這是什麼封|建|迷|信的劇情發展?
林隨安默不作聲撓著腦門,心裡湧出數個猜測推斷,又一一推翻。
線索和證據都不足,不可妄下定論。
見林隨安一臉不相信,眾人又紛紛說起了自己發現的“莊園怪談”,大約是有了“裘老八救命恩人”的光環加成,林隨安的身份從“新來的外人”一躍成為了“自己人”,話裡話外透出的資訊量甚是驚人。
“方小娘子,我跟你說,咱們這莊子裡邪性的事兒可不止這一樁。”
“就說咱們偏院那個廚房,從來不開灶,可每天早上盛滿的十大缸水,第二日定會用的一滴不剩。”
“還有柴房的柴也是,早上劈好一堆,第二天肯定全沒了。”
“鍋裡沒水,灶裡沒火,你說這水和柴都哪去了?”
“肯定是黃鼠狼精,我阿孃說,黃鼠狼精最愛上人的身。”
“黃鼠狼需要喝那麼多水嗎?”
“莫非是水牛精?”
“有道理,水牛又要喝水,又要吃草,不對,水牛也不吃柴啊。”
“你們說咱們誠縣有龍神庇佑,怎還會出現這些邪物呢?難道龍神他老人家偷懶?”
“呸呸呸,編排龍神的壞話,你不想活了?”
“龍神大人在上,小人就是隨後一說,你肯千萬別當真,阿彌陀佛!”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林隨安正聽得津津有味,裘伯突然急匆匆跑了過來,說柴房的柴受了潮,讓大家抓緊時間再劈一些,林隨安本想去幫忙,突然靈光一現,捂著肚子蹲下,學著花一棠裝病的模樣“哎呦呦”叫喚了兩聲。
裘老八緊張得夠嗆,“方小娘子可是剛剛救我的時候受傷了?”
“剛剛淋了雨,肚子有點——”林隨安飛快眨了眨眼睛,“疼”
裘老八和一眾糙漢子頓時明瞭,皆臊了個大紅臉,忙向裘伯請命,讓林隨安在原地休息,劈柴這種小活兒他們來就行,裘伯似乎很是著急,草草囑咐了幾句,讓林隨安好生歇著,領著裘老八一眾去了偏院。
人一走,林隨安立即生龍活虎跳起身,根據記憶裡的路線繞過練武場,穿過小花園,翻過角門院牆,沿著僻靜小路,到了裘老莊主院外,縱身翻牆躍入。
搞不好真讓花一棠這個烏鴉嘴蒙對了,那裘老莊主的一言一行皆有深意,林隨安心道,突破賢德莊的關鍵也許就在裘老莊主身上。
整所院子異常安靜,雨擦著草葉沙沙作響,茶室的門虛掩著,窗戶啟開手指寬的縫隙,一縷似有似無的香氣鑽了出來,霧一般飄蕩在雨中。
林隨安腳步放得極輕,貼著地面迅速靠近,眼看就要抵達窗下,突然,茶室的門窗砰一下關上,室內傳出了野獸般的嘶吼聲。
“嗷——”
小劇場
林隨安:好傢伙!真變成玄幻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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