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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平擺爛?”宗光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聶廣義的遣詞造句。
明明能感覺到,他不是故意要挑釁一類的。
每隔幾句話,總是扎心到不行。
“可不就是嘛!夢姑娘是不是能從這張大網裡面逃脫,我不得而知,我反正是已經在裡面躺平了。”
聶廣義坦白成這樣,宗光也不好端著還是怎麼的:“你這麼說話,我不知道怎麼接。”
“我是真心當你是我的大舅哥,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坦白。”
“我可以拒絕嗎?”
“這事兒吧,決定權似乎是在夢姑娘的手上。”
“那你可能低估我在之之心裡的影響力。”
“不可能。”聶廣義出聲反駁:“我明明是高估了你。”
“……”
宗光決定好好開車。
和聶廣義說話,是真的沒有可能讓心情變好。
“我知道,如果你不同意,夢姑娘肯定不會和我在一起。我說我高估了你,是認定了你的話,在夢姑娘那兒,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差不多。”
聶廣義說話不怎麼行,找補的能力,一直都相當可以。
“那倒也不至於,阿心最在意的,肯定是爸爸。”
“你爸是我兄弟。”聶廣義信心滿滿地回應,“我不可能搞不定自己的兄弟。”
宗光不想和聶廣義再這麼聊下去。
一來心臟受不來,二來也沒有什麼意義。
“我等會兒把你們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那怎麼行?”聶廣義提出反對:“大舅哥到了我的老家,要是連口茶都不喝,我的五個伯伯,肯定是要把我生吞活剝的。”
“五個伯伯?”
宗光差點忘了,長橋村是聶廣義的老家這件事情。
總歸他也是第一次過來,不瞭解情況,也屬於正常。
聶廣義不說還好,一說,宗光就更加懷疑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做司機。
宗光沒有把車開到長橋村。
他一路從羊城把車開到了鷺島,開了一多半的行程。
“我們航司在鷺島有基地,司機師傅這會兒應該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也在這裡休整一下。”
宗光決定在鷺島和一行人分道揚鑣。
他本來也是因為司機已經一路從極光之意開到羊城,已經開了快十個小時,必須要休息,才做了替補。
這會兒,李師傅已經休息好了。
原本就是專業的司機,一路開到長橋村,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盧宇翔有點捨不得哥哥,想要跟著一起回去。
盧宇翔這麼一說,夢心之和宗意也都有了類似的想法。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宗光說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場:“我是飛行員,還有備份的任務,等會兒下午就要飛,得趁現在,趕第一班高鐵回去,還能休息一會兒。”
夢心之不知道要說什麼,她低著頭,不太敢直視宗光的眼睛。
盧宇翔有些倔強地拉著宗光的手:“哥哥,一起。”
宗光首先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弟弟:“你從小就奔波在歐洲的各個國家,對古建築最感興趣,你跟著姐姐和妹妹去看看國內的古建築,就會發現,是用完全不一樣的結構建造的。”
“以後。”盧宇翔想說以後有的是時間。
光兩個字,也已經足夠清楚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達清楚,
“哥哥這是要去工作,我可以休息一下,直接在鷺島備份,也可以等會兒加機組回去下午再出發,帶上你,我還得各種安排行程。”
盧宇翔並不知道哥哥和聶先生在前面聊了什麼。
卻還是能敏銳地感覺到,哥哥的心情比剛見面的時候差了很多。
夢心之知道宗光為什麼要走,她自然也是不願意的。
今天這樣的特殊時期,讓哥哥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去,這樣的事情,她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哥哥又不真的是司機。
不是誰的附屬。
更不是可有可無。
宗光當然也能看明白現場的狀況。
這個時候,和夢心之說什麼也不合適。
他轉而去找宗意:“阿意,你你能幫我照顧一下lulu嗎?”
宗意對著宗光敬了一個禮。
用飛行員比較常用的表達方式,用英語說了一句【收到】:“roger that.”
等到敬禮結束,把手放下,宗意又順勢把宗光拉到了離房車比較遠的地方。
“哥哥真的是要去備份嗎?考慮到全飛機乘客的生命財產安全,哥哥要不要去鼓浪嶼或者什麼地方,先散散心?”
宗光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己的小妹妹。
“之之回去之後,和你說什麼了?”
一時之間,宗光還沒有完全把稱呼給變過來。
先前的那一次,也是比較不經意間發生的。
如果連專屬的稱呼都放棄了,那就真的是徹徹底底地放棄了。
那麼多年的堅守。
內心深處唯一的光和方向。
真要放下,談何容易?
“沒有啊。”
“那你為什麼會認為我需要散心。”
“因為,姐姐回去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啊。”
“那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我的哥哥誒,她需要什麼安慰啊?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為什麼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好型人格。”
“被阿意說了好幾次了。”宗光伸手準備摸宗意的頭
宗意靈活地避開了一下。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謝絕一切來自親朋好友的摸頭殺,我得留著給我未來的那個他。”
“行,哥哥知道了。但是,我不覺得,我是討好型人格。”
“不是討好型人格,那是什麼?”
“我為lulu做的一切,一開始,是因為看到他,那麼小,那麼無助。再後來,是從他身上,看到了生命的光。那麼倔強,那麼努力地成長,給了我很多的力量。”
“那姐姐呢?”
“對於之之,我最大的願望,是希望她幸福。我以前,一直都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更能讓她幸福的人。”
“那現在呢?”
“現在我一樣這麼覺得。但是,假如你姐姐有不同的看法,那我就會尊重她的選擇。”這句話,聽起來,輕描澹寫,卻是宗光給出去的承諾。
“我的哥哥誒,你不覺得,你說的是一個偽命題嗎?”
“偽命題?”
“什麼是幸福呢?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就比如說我吧,我覺得每天有吃不完的美食就是幸福,姐姐就全然相反,她為了身材,不管吃什麼都有負罪感。我們每個人,都不懂別人的幸福,至少不會全懂。”
“那自己就懂嗎?”
“誒!這個就是關鍵了。”宗意老神在在地來了一句:“這個世界上的人吶,最最搞不懂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你這也是言情小說裡面看來的?”
“那可不。還是我最喜歡的作者寫的。時不時就會有幾句醍醐灌頂的表達。”
“哪個作者啊?我回頭也去看看。”
“你一個大男生,為什麼要看我們小女孩喜歡看的書。”
“呃……為了……更瞭解?”
“我的哥哥誒,你要是把我喜歡的書都看了一遍,把所有的道理都看透了,我以後還怎麼幫你分析呢?”
宗光被宗意的這個理由給整無奈了:“還帶這樣的啊?”
“當然啊,誰說好東西就一定要拿出來分享啊?”宗意繼續小大人一樣地說話:“做人呢,首先要讓自己開心,才有可能分一點精力出來,影響身邊的人。”
“也不能光想著自己開心吧。”
“怎麼不能呢?整天勉強自己歡樂別人的那是小丑。哥哥大概沒有想過吧,小丑這個職業,是世界上抑鬱率最高的。”
宗光感覺自己有點說不過宗意。
就這麼兩個人在旁邊說小話,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行啦,你把我拉過來這邊講半天,回頭你姐姐還以為我說有飛行任務是假的。”
“我的哥哥誒,你管她怎麼以為幹什麼?她就擱那兒杵著一句話不說,我回頭上車就批評她。不把她批評哭,我就不姓宗。”
“好啦,別這樣。”宗光幫宗意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劉海,“哥哥回基地了,你幫我好好照顧lulu。”
“好嘞,看在糖果房的份上,這個包在我身上。”宗意拍著胸脯保證。
宗光和大夥兒打了個招呼,就進去了。
不得不說,被宗意這麼一打岔,宗光的心情,比和聶廣義在一起的時候,要好了很多。
宗意回到房車,還沒有上車,就被夢心之截留詢問了最關心的事情:“阿意,你和哥哥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呀。我問哥哥能不能帶我去駕駛艙轉轉,拍個照發個朋友圈,被哥哥拒絕了,我就很生氣地回來了。”
“姐姐坐了幾次哥哥開的飛機,都沒有進去過呢。”
“憑什麼你不能去,我就不能去呢?”
“這不是你或者我的問題,這是因為不符合規定。”
“我的姐姐誒,你有時候,也不能這麼理所當然。”宗意一個靈活地扭動,繞過夢心之,直接上了房車。
夢心之有點沒搞明白,宗意忽然之前冒出來的【理所當然】,指的是什麼。
最終也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詢問。
宗意人都上車了,房車的會客區還坐著聶廣義和盧宇翔。
再這麼問來問去,多少也有點不合適。
說到底,夢心之現在也沒有任何的心情。
宗意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
這麼多年,小丫頭壓根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重話。
哪怕再生氣,也都只是【姐姐姐姐姐】地叫著撒嬌。
這一次,宗意顯然有了自己的態度。
不像是站在宗光這邊,也不像是站在聶廣義這邊。
像是直接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小丫頭擺明了是對她這個姐姐有意見。
不管她做什麼選擇,都不會讓宗意滿意。
夢心之想解釋點什麼。
又覺得一切語言都是沒有意義的。
阿意都氣成這樣,只能說明她處理問題的方式,確實出了問題。
可是,她又究竟做了什麼呢?
或許,恰恰是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做吧。
剛剛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很想追出去,把宗光留下。
她知道哥哥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知道不應該讓哥哥一個人離開。
可是,真的把人留下了,她又能說什麼呢?
因為夢心之沒有回應宗意的話,房車的後廂直接陷入了長時間的鴉雀無聲。
“夢姑娘要不要找個房間睡一下?”
聶廣義率先出聲,打破了尷尬而又沉默的氣氛。
“好的。”夢心之很客氣地回應:“謝謝聶先生。”
等到夢心之走了,宗意就盯著聶廣義看。
“怎麼了?”聶廣義出聲發問:“是我臉上有東西,還是你看熱鬧不嫌事大?”
“就不能是兩者兼而有之?”
“也可以,你等我拿個鏡子,臉上的問題比較好解決。”聶廣義拿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的臉上並沒有東西。
“惡不噁心啊,你一個大男生,還隨身帶著鏡子。”宗意藉由嫌棄,澹化之前之前騙了人的事實。
“首先,這面鏡子是車上的,不是我隨身帶的。其實,這臺車是宣適買了準備送給程諾的,你要覺得噁心,那也是宣適噁心。”
“宣適哥哥那麼帥,才不會拿了面鏡子,在車上自戀。”
“我承認宣適比我帥,但是,他沒有我高,沒有我有才,也沒有我有氣質。”
“切,真正有氣質的人,都不會把氣質掛在嘴邊。”
“你說的對。就像你剛剛一句話連著說了兩個氣質。”
“你!”宗意氣鼓鼓地看著聶廣義,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個話題深入下去。
主要是衡量一下,自己打贏這場嘴仗的機率。
姐姐沒有在,二哥哥又不善言辭,環顧了一下後車廂的情況,宗意轉身直接找地方睡覺去了。
她這一走,會客區就只剩下盧宇翔和聶廣義。
宗意和聶廣義,算是有過比較多的接觸。
多多少少也知道聶廣義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點討厭,但也沒有那麼討厭。
考慮到聶廣義時不時會送禮,以及親眼看到他改造極光之意的才華,宗意對聶廣義的印象,算得上是不好不壞。
到了盧宇翔這兒,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盧宇翔並不介意和聶廣義單獨相處,他直接用英語問聶廣義:“你知道我哥哥有多愛我姐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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