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時過境遷 第一百五十章 最後的遊戲（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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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薛冬蘿成功溝通聖徽之後，付紅雷心中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雖然他是一個失敗者，但他的隊友，他想要保護的人至少有踏入序列的可能性，如此也令他十分欣慰了。

付紅雷記得剛與蘇林他們相遇時，他曾說過自己會好好保護大家的，可如今雖然他已不能再繼續去完成那個承諾了……

翻動腦海中的《精神修煉法》，在嘗試幾次仍無法衍生出精神力之後，他走到那根高高的木釘面前，發現木釘已然燃燒過半。

他又留戀地看了眼李嫣然和陸雪言的方向，見前者仍舊昏迷不醒，而後者則依舊苦苦打坐。看得久了，付紅雷竟第一次覺得陸雪言那冷冰冰的樣子，竟有些親切起來。

最後，他來到了薛冬蘿的聖徽感應處，同陸雪言一般，薛冬蘿也緊緊地閉著眸子，長長的睫毛抖動著，眉頭略微緊鎖，似乎在溝通聖徽的過程中遇到了某種難題似的。

當付紅雷進入到薛冬蘿的一米範圍之內時，正在打坐的陸雪言已然睜開了眼睛，本能的一股冰冷的氣息即刻鎖定住對方的身形。

待發現到進入其內的人是付工雷後，陸雪言面色略微猶豫了下，最後依舊選擇了閉上雙眼繼續打坐。

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再加上剛才她用紫眸探查過付紅雷的氣息，對方應該不會做出傷害薛冬蘿的事才對。

付紅雷只是向懷裡掏了一把，隨後慢慢取出他那赤紫兩種顏色的彩蛋，輕放在薛冬蘿的面前後，腳步沉重地走出了隧道入口。

見有人從入口走出，那七旬指導者也是微微一愣，因為此時距離木釘燃盡尚還有一半的距離，在這段時間內，不乏有驚才豔豔者得到了相關序列的認可，但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沒有一絲序列的氣息，更多有的卻是濃濃的死氣。

指導者看到的這一幕，此刻身處時機星海中，正在體悟有關付紅雷紅色星辰時機的蘇林感受得分外清楚，聯想到在木釘墜落時指導者曾說過的“讓渡彩蛋”之語，蘇林已然明白了付紅雷要做些什麼。

“付紅雷不要做傻事！”時機星海中，蘇林聲嘶力竭地喊著，卻依舊無法阻止對方前行的腳步。

“指導者，我選擇將剩餘的兩枚彩蛋讓渡給隊友薛冬蘿。”他走到位於環形空地中央的指導者面前，向著其一字一字地吐露自己內心的想法，此刻的他，對於死亡的恐懼已然由先前的緊繃而慢慢變淡。

“你可想清楚了，你還有半數的時間可以進行嘗試，年輕人，你既然能夠走到這裡，真的就此選擇放棄了嗎？”

許是看過雷軒小隊的驚才豔豔，且隊長蘇林曾經將彩蛋分給其餘的隊伍，也算間接幫過指導者一次，其不忍心看著付紅雷白白地丟掉性命。

“我想清楚了。”付紅雷將他的長刀解下，珍貴地放到交給指導者：“前輩這把刀從少時便陪了我許多年，我不忍心讓它隨我同去，便送與前輩，聊作動手之酬。”

指導者沒有接過，只是靜靜地點點頭不再說話，隨後只見他的右手抬起，食指慢慢點在了付紅雷額心的位置。

隨著老者的手指點去，付紅雷嘴角先是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而後這抹笑意隨著他眼角的光芒的黯淡迅速地退去。

片刻後，只聽砰的一聲，長刀連同著付紅雷的身子一同倒在了地上，再無半點聲息。

與此同時，薛冬蘿的腦海中響起了閉環世界的一則提示音：【檢測到選手讓渡彩蛋，薛冬蘿目前擁有彩蛋3枚，顏色分別為赤赤紫。】

“不，不，付紅雷，不要！”蘇林呆呆地望著腦海中的景象，不知何時他的眼角已然溼潤。

隨著付紅雷的身亡，蘇林的腦海中的畫面從整體迅速向著破碎過渡，繼而紅色的光芒慢慢退出他的腦海，鑽入星海之上的紅色星辰之中消失不見。

“剛才那不是真的對不對，那肯定不是真的。”蘇林的情緒一時有些失控，他瘋瘋癲癲地跑到正在兀自玩耍的嬰兒面前，瘋狂地搖晃著對方的身體，想要尋求著那個他本不確定的答案。

“你給我看的是將來還是現在，回答我！”他高高舉起那個僅有月餘大的嬰孩，彷彿其若不回答，便會將其生生摔死似的。

不斷用力之下，只嚇得那個嬰兒又哇哇大哭起來，蘇林一時有些驚慌失措，這才發覺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了，他怔怔地鬆了下手，眼神略有空洞。

“也是，我又何必去難為一個孩子。”熟不知，在他剛才鬆手之下，那個本該墜地的嬰孩竟然重新變成一陣水霧，幻化成先前霧水青年的模樣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朋友，你過於執念了。你難道忘了自己是怎麼進入星海的了嗎？”

“嗯？”聽聞此話，蘇林的情緒略有恢復，“你是說剛才死去的付紅雷也會出現在這裡，從而以另一種生命形態活著嗎？”

“不會。”霧水青年的身影顯得有些虛幻：“他不是時機星海選定之人，也沒有主動去截斷時間，他的餘生，如你願意選擇‘變遷序列’，我可以讓他成為‘故冢’之靈而存在。

在你達到序列4：故冢境之時，可將他的靈魂釋放，如果另有機緣的話，在靈魂完整的狀態下，想要將隊友復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換句話說，他的生命並沒有結束，因為他是為隊友而死的，所以他的生命將在親人或隊友身上繼續存在，這也是他的因果。”

說著，青年目光遙遙看向星海之外的付紅雷，朝著他的身形張口一吸。霎時間，一團灰白的霧氣直從遙遠的邊界奔騰而來，進入青年的掌心時，已然被他揉搓成了付紅雷的樣貌。

繼之，在與蘇林的視線碰撞之後，又將其打散，徹底融入到了星海之內的灰白霧氣之中。

見霧水青年所說的話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先前他對時機星海阻斷時間的感悟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蘇林都沉默不語。

這一刻，他恍然發現或許對自己來說時間的感悟就是自己的命運，也是自己的機緣。但當這場感悟印證在他人身上時，卻顯得有些殘酷。

“我還有一事不明，所謂時機，難道就真的只能看到而已嗎，付紅雷的處境我還有一事不明，我看到的究竟是現在的時機還是未來的時機。”蘇林輕輕擦拭眼角，目光堅定地看向霧水青年。

“時機既是過去，又是未來，也是現在，它貫穿於‘變遷序列’始終，隨著序列的不斷進境，你可以感知它改變它，但以你現在的實力，最多隻能改變個人的時空層，而歷史的大趨勢除非你成就樞機師，否則無從更改。”

蘇林仔細地琢磨了下對方的話，感覺對方似乎說了些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說。

發現蘇林仍是不懂後，霧水青年又以長河之水為鏡，給蘇林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

還是剛才漆黑而又陰暗的環形空地隧道內，約一米高的木釘已然燃燒過半，付紅雷在以自己為中心的一米範圍之內不斷地根據《精神修煉法》的內容嘗試開啟精神力。

那一行有關精神修煉的序言被他快速瀏覽而過：“萬法修煉殊途同歸，精神物質二分世界，欲啟序列，先鍛精神！

“序列是覺醒之途徑，序列9為底層序列之始，序列1為序列之首，精神力描摹相應聖徽，便可獲得神之途徑。

途徑十二分，無強弱之別，獲得途徑後，聖徽會賜予相應序列規則，但高階序列的能力需要自己感悟……”

初始之時，付紅雷尚還能將這些文字慢慢映入腦海，進行參悟。

可隨著文字的越來越多，他的腦漿突然有如炸裂一般，被那密密麻麻的密密麻麻如螞蟻般爬行的文字充斥了整個腦海，繼而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整個人的情緒也變得愈發暴躁起來。

“精神力修煉途徑共分為兩條，一是透過冥想溝通天地靈力，具體方法為……

二是對序列能力總結，加速精神力反饋，但兩條途徑，前期均需修煉者進入冥想狀態……”

待付紅雷讀到這段文字之時，他整個人已然痛苦地趴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不斷地翻滾。

可以清晰地看見，在他的腦袋上，那青紫色的血管不斷地凸起，似乎隨時都有血管爆裂的風險。

看到這裡，蘇林大體能明白了一些，付紅雷應該是患有現實世界中所謂的文字閱讀障礙症。

所有普通人能識別的文字在他們的眼裡便彷彿看天書一般，這些文字會旋轉會倒立，更會密密麻麻地進行爬動。

他能清楚地看見每一個字，可這些字混合之後的意思還是不是原來的意思這就無從驗證了。

甚至修煉這般旋轉倒立而又模糊不清的文字，極有可能導致因對《精神修煉法》的理解不夠，而生生把自己修成了植物人。

而且，哪怕是正常的開啟精神力，僅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也是極為困難的，似乎他還沒有聽說過誰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便開啟精神力，除非是那些被上天眷顧的天之驕子。

付紅雷連正常閱讀都成問題，顯示不是蘇林口中的天之驕子。

可即使是參悟《精神修煉法》的過程十分痛苦，付紅雷在地上劇烈掙扎過後，快速運轉自己的武學心法，依舊沒有放棄開啟精神力的希望。

身體略有恢復後，他又開始了翻閱《精神修煉法》的旅程，於是，從他的頭部耳朵、鼻孔、眼睛，一直到他的身體各處都開始慢慢滲出了鮮紅的血漬。

但付紅雷依舊堅持著……

直到他看見薛冬蘿的身體被撲哧一聲巨響拋了出去，後者的身體墜地後，略微掙扎了一下，髒兮兮地從地上爬起。

先是朝著陸雪言的方向看看，又看看痛苦掙扎的付紅雷，繼而頭也不回地向著隧道入口處走去，她的神情十分落寞而又時常恍惚，身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十分不正常的行走著。

邊走嘴中還不停地喊著：“媽媽，媽媽，冬蘿餓了，冬蘿要喝奶奶。”

她沒有獲得真理序列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