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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內

幾人相視一笑。

黑常收起卷宗,出聲道:“既如此,我便陪你出獄一趟,處理這名鬼祟一事。”

此話吸引了小糰子的注意,“黑常想如何處理?”

君庭與白名同時收起了笑意,抬起了頭,看了看小糰子,又看了看身旁的黑常將軍,滿目為難。

是啊,如何處理呢?

說到底,都是可憐人罷了。還是鬼族同根同源的族人,如何下得去手啊?

黑常行了一禮,道:“此事我自會稟明殿下,交由殿下定奪。”

至於最後,殿下是殺是罰,都與他無關。畢竟,可憐不是一個人作惡的理由。

“好,”小糰子點了點頭,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手上的卷宗上,於心不忍,出聲道:“竟然這樣,那就請黑常將軍替我向父君問上一聲,此事能不能交由我處理?”

“小殿下?!”君庭一驚,自知她是動了惻隱之心,可是此事萬萬不能交由她自己來處理啊。

若是讓殿下知道了小殿下她優柔寡斷,同情心氾濫,怕是覺著她日後成不了大事的啊。

“不可啊,萬萬不可啊。”君庭聲聲勸導,苦口婆心。

“您可不能動任何的惻隱之心啊!!”

“小殿下客氣了,”黑常行了一禮,拿著手中的卷宗抬腳離開,“我會替小殿下帶到的。”

“多謝。”小糰子垂下了小腦袋,沒有了方才那般的雀躍。

因為,她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家人呢?

這名鬼祟生前雖是鬼族人,可是嫁去他族,成了他族的首媳,懷了他們家族人的孩子,就應當是他們家裡的一份子了。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這樣殘忍的對待她呢?就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留不住?非要,非要如此趕盡殺絕,一個不留嗎?

這是什麼樣…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的家族啊?

“小殿下,不可啊,”君庭走上前來,急的不行,“此事您不能插手,您絕不能插手啊!”

“我如何不能插手?”小糰子猛的抬頭看向他,眸裡藏著清冷與倔強,“她是我鬼族的人!我為何不能插手?”

“小殿下啊,您想的太簡單了!您知道此人服侍的主子是誰嗎?您知道她嫁去哪族了嗎?您又知道為何是月心劍殺了她嗎?”

“君爺爺想說什麼?”她臉色極為平靜,好像這種事情都能入耳,那更多驚慌的事情,她已經覺著不值一提了。

“小殿下……”

“君爺爺難不成是想說,這鬼婢嫁去了仙族?成了仙族的妃子?卻遭上神不喜,為上神的月心劍所殺?”

君庭大為震驚,話都不利索了,“小、小殿下?”

“這…這是真的嗎?”一旁聽見的白名也是萬分震驚,可謂是駭人聽聞,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呢。

太,太讓人難以想象,這是仙族的做派了。

小糰子步步緊逼,“君爺爺告訴我,我猜的對不對?”

君庭萬般無奈嘆息,“小殿下,此乃幾千萬年前,仙族的辛秘之事啊。”

此事一出,便成了仙族的禁忌,更是幾大族談之色變,聞之喪膽不宣於口的事,何人會說,何人又敢說啊?

異族通婚,本就為五大族不允,這和背叛本族又有何本質的區別?

但是小殿下還小,他不能給她講這麼多複雜且深沉的大道理,她現在,也不該聽這些,髒了耳朵。

他只能無奈的低聲,細細勸誡道:“小殿下猜的不錯,此人卻是嫁去了仙族,成了仙族第一個鬼族的首媳,但是這是她自身的選擇,沒有人能夠逼迫她,是她自願,脫離鬼族,嫁去仙族的。”

小糰子低著頭,唇角勾起輕笑,“可是,她並沒有背叛鬼族,對吧?”

這僅僅是她的猜測,但她覺著,她應該是猜對了。

“這…”君庭抬頭看向她,正巧瞥見了她唇邊那似譏諷似不平的輕笑,心跟著一顫。

“小殿下,她就算沒有背叛鬼族,也阻擋不了她嫁去仙族,成了仙族人的事實啊。”

小糰子憤怒的抬起頭,“可是他們並沒有把她當成是仙族人!”

甚至是出手謀殺她,殘忍的殺害了她腹中的孩子,讓她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祟氣。

有家不能回,有仇不能報,甚至是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沒有見到面的可憐人,刀下魂。

“小殿下,老臣知道您心慈,可您這麼多年學習的經書古籍上面,都是有記載和刊錄的,異族通婚,實為天下人所不容啊!”

“他們,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此人是,前一月的龍族之子龍崆與人族公主長孫璐茶亦是,這些又何嘗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呢。

小糰子聽著他的話,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看過的經書古籍上面所記載的內容,緩緩的低下了頭。

的的確確,沒有哪一位先人贊同且傳揚此等通婚的做法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在這世間中,異族之間不存在異樣情感的事。

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此等情感的滋生與增長。

她想到了什麼,低聲反駁道:“那是他們捲進了不該有的紛爭之中,若是沒有這些紛爭,他們大可以過的很好很好。”

就像一對平常人一般,無人打擾,不關乎族內之事,放下心中的一切,只餘心中所想。

“可是小殿下,”君庭嘆息了一聲,看向她的目光裡,多有憐惜,道:“您有沒有想過,有的人,生來便在這紛爭之中。”

“諸如,您。”

她睫毛一顫,緩緩的抬眸,看向幻象外的君老。

“也如您一樣,幾千萬年前的那位鬼族小殿下——鬼溪殿下,乃是鬼族之人心中敬仰的不敗將軍。她所到之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向披靡。”

“所以,她身旁的鬼婢桃翡,又豈非是等閒之輩?”

“她所做的選擇,沒有錯,但是她身處在這紛爭之中,做出這樣的選擇,便是錯了。”

“小殿下,有的人,生來便身不由己,由不得他們自己來做出選擇的。”

“身…身不由己?”小糰子的紫眸裡逐漸變得模糊呆滯,不明其意,又恍若知其意,卻不明為何要如此的嚴苛。

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不是嗎?

難道因為她的身份,因為她的地位,有些東西她就選擇不了了嗎?

那,大蛇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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