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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

週三。

曹錦瑟打來電話,

坐在手術室外長椅上的江辰看了眼緊閉的大門,“嗯。”

“手術開始了嗎?”

“已經進入一個小時了。”

“緊張麼?”

曹錦瑟開了句玩笑。

同樣在手術室外等待的魏楚茵雙手合十,顯然在默默為躺在手術檯上的姐妹祈禱,相比之下,起碼從表面上,江辰要從容許多。

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曹錦瑟的問題,江辰沉默了片刻,才輕輕吐出口氣。

“緊張倒不至於,只不過一宿沒睡,有點累是真的。”

曹錦瑟莞爾。

“待會我過來一趟。”

“不用。”

江辰當即拒絕,“又不是外人,沒必要這麼客氣。”

曹錦瑟笑了一聲。

“那行,手術應該還有一段時間,真累的話休息會,在手術室外乾坐著也沒什麼意義。”

透過聊天的口吻可以看出,兩人的關係確實突飛猛進,越來越自然隨和。

“不是你打來這個電話。我都已經睡著了。”

“好吧,是我的錯,行,那你休息。”

曹錦瑟笑著結束通話電話。

江辰放下手機,下意識看了眼旁邊隔著一個坐位的端木琉璃。

道姑雙眸閉闔,嘴唇翕動,像是默默唸叨著什麼。

“凡人有過,大則奪紀,小則奪算。是道則進,非道則退。不履邪徑,不欺暗室。積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宜憫人之兇,樂人之善,濟人之急,救人之危……”

本就端莊的面容越發神聖。

江辰當然聽不見她在說什麼,收回目光。

與此同時。

與醫院氣氛截然相反的三環某高階會所。

一臺捷豹XJ停下。

沒有再帶司機的房嬡推開車門,下車後戴上墨鏡。

“房小姐。”

在門口等待的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迎接,笑容滿面,其身後,還站著四名氣勢攝人的西裝暴徒。

房嬡無視對方的討好,徑直朝裡面走去。

路過的時候,門口的西裝暴徒不約而同躬身。

被當作空氣的中年男人停在原地,笑容不變,回過頭,很快跟了上去。

沒有去包廂,房嬡直接來到了不對外開放的老闆辦公室。

落後兩步的中年人上前,為其開啟門。

“房小姐,請進。”

房嬡步入奢華氣派的辦公室,明明裡面有寬敞舒適的待客沙發,她卻視若無睹,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辦公桌後的老闆椅上。

作為這傢俬人會所真正的大老闆,毫無架子的中年男人絲毫沒有介意,把辦公室門關上,走上前來。

“房小姐,前段時候有朋友給我帶了一點老君山的銀針,說是年產量也就幾十斤,喝一兩少一兩,絕頂的好茶。我這個人比較俗氣,對茶實在是不太在行,所以留著沒喝,不如房小姐幫我評鑑一下,他有沒有糊弄我?”

說著,他就要去櫃子裡去取茶。

“婁景江,你少給我打馬虎眼,我來這,不是為了喝茶的。”

巍巍京都,游龍走虎。

就算再大的人物,也不敢稱自己能在這裡隻手遮天。

婁景江同樣不敢。

可不敢歸不敢,他在京都混得風生水起,其人脈手腕可想而知。

“房小姐,消消氣,您交代的事,我早就派人去查了。”

婁景江沒再東扯西拉。

“結果呢?已經兩天了。”

戴著墨鏡看不清眼神的房嬡注視著他。

很多人都得稱呼一句婁老闆的婁景江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明明是自己的地盤,自己的辦公室,卻還得屈尊站著。

“房小姐,那臺車已經找到了……”

“人呢?!”

房嬡立馬問道,語氣之迫切,溢於言表,並且裹挾著清晰的怨恨。

婁景江表面沒有波瀾,可是心裡卻微微一動。

他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是透過對方的表現,恐怕事情不小。

這可是房家人啊。

還有人敢在大歲頭上動土?

“車我們是找到了,可是人目前還沒有。那臺車是套牌車。”

婁景江歉聲解釋。

“等於說你是在逗我玩是吧?”

房嬡語氣驟然冰冷下來。

費盡心機風險千辛萬苦才爬到這個高度的婁景江依舊低聲下氣。

他這種人物,當然對這個社會的規則早已爛熟於心。

世界就是這樣。

人一出生就會被劃分出三六九等。

當然。

你可以憑藉後天的努力進行改變,超越一些人,可是就算你竭盡全力,可能都比不過那些一出生就站得太高、或者處於頂點的人。

抱怨沒有意義。

弱者才會抱怨,然後抱著痛苦的心情,終其一生在泥潭裡打滾。

對於無法改變的事情,唯一的辦法只有去接受,然後利用規則,強大自身。

會當凌絕頂不切實際。

就算聯合國秘書長,也有人踩在他的頭頂。

往上仰視的時候,也要學會朝下看看。

被人凌駕的同時,也總有人被你凌駕。

“您說笑了,我哪裡敢,只不過還希望房小姐能夠多給我一點時間。”

婁景江其實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會找自己。

以房家的實力,利用官方渠道的力量,不是更簡單效率得多?

“時間,你想要多長時間?”

“這個……”

婁景江猶豫不決,為難的道:“根據房小姐你的說法,那幾人可能是外國人,對於外國人,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沒法輕舉妄動,不然恐怕很容易引起沒必要的麻煩……”

“啪!”

房嬡猛然拍了下桌子。

“婁景江,你是完全沒有把我的話當一回事是吧?我告訴過你,無論是什麼人,立刻給我控制住!外國人又怎麼樣?!無論什麼人,我都會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房小姐,我明白了。”

婁景江順從的低頭,“我會向房少彙報……”

“我什麼時候,讓你向他說了?”

婁景江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語氣誠懇:“房小姐,我覺得,這件事如果由房少出面,可能會容易一些。”

“你是在教我做事?”

婁景江立即道:“不敢。”

“他是我弟,如果真要他插手,還需要你向他彙報嗎?”

房嬡冷漠道:“婁景江,我警告你,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說,要是我從別人嘴裡聽到了任何風聲……”

說著。

她停頓了下。

“你擁有現在這份地位,不容易。”

“我能有今天,都是仰仗房小姐的提攜。”

婁景江沒有任何不滿,面色莊肅的保證道:“房小姐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如果走漏風聲,房小姐可以唯我是問。”

房嬡站起身。

“我再給你三天時間。”

聞言,婁景江欲言又止,應該是覺得太過苛刻,可最後還是沒再討教還價,無聲點了點頭。

房嬡往外走。

錯身而過,婁景江跟著轉身。

“不用送了。”

婁景江停下,目送腰部扭擺的那道背影離開。

房嬡確實相貌不算出彩,但勝在大家氣度,人到中年,那股子女人味越發濃郁,而且好像也越來越豐腴。

婁景江還記得,最開始認識的時候,這位皇城根下土生土長的超級名媛對自己並沒有現在這麼冷漠,相反對他表達了一定程度的好感,特別是偶爾的一些眼神,更是耐人尋味。

作為一個聰明人,婁景江當然清楚對方眼神所包含的意思,這位房家小姐的性情,在京都也不算什麼秘密。

拜倒在對方的石榴裙下,確實可以獲得莫大的好處,但婁景江最難能可貴的在於,不會為眼前的誘惑衝昏頭腦。

越迷人的越危險。

倒不是什麼男人尊嚴,所謂的尊嚴,能換幾個錢?一文不值,狗屁不是。

如果真選擇與房嬡“來往”,他首先就得考慮,那位房少的感受。

即使不是親姐弟,但作為一家人,肯定沒有哪個弟弟願意看到自己姐姐在外面亂來的。

當然。

作為弟弟,肯定不會對姐姐怎麼樣,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所以深思熟慮後,婁景江果斷無視了房嬡的暗示,與之保持界限,他的識趣是有回報的,雖然辜負了美人的青睞,但是成功贏得了房少的欣賞,於是在京都的發展一路順風順水。

對此,婁景江很滿足,也一點都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女色對於他這種人物來說,什麼都算不上,只要願意,什麼型別的女人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對待每一個人,婁景江心裡都有一個標杆,在房嬡和房俊姐弟倆之間,他也更清楚自己不能得罪誰。

房嬡走後,他站在辦公室,思量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兩面三刀的去向房俊通風報信。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婁景江的抉擇不算錯,明明可以兩不得罪,他何必要多此一舉,只是很可惜,他沒有考慮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走出會所。

坐上車,心情煩悶的房嬡握著方向盤,忍不住砸了一下。

活到這個年紀,她還真沒碰到過有人敢打她主意,與其說是驚慌,更多的其實是被冒犯的憤怒。

婁景江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根本原因,其實是她自己就根本沒意識到後續可能引發的後果,所以給婁景江反饋出了錯誤的資訊。

三天時間,七十二個小時,想要京都城大海撈針,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根本不用這麼久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房嬡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顯,發現是長期生活在加拿大的一個好姐妹。

對方同樣是京都豪門,不過去國外留學後,就長期定居在了國外。

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

國外確實自由許多,但房嬡更喜歡的,還是在國內所享受的這種殊榮。

在國外,當然也能活得很好,但肯定沒有人會對她這麼尊敬。

“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房嬡調整心情,露出笑容。

“嬡……你和丁禾,現在怎麼樣?離婚了嗎?”

房嬡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麼問這種問題。

“我們家老爺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婚是我自己要結的,要是我離婚,我以後還敢不敢跨進家門了。湊合著過唄。”

“你們沒離婚?”

房嬡皺了皺眉,越發困惑,“你總是問這個幹什麼?”

“唉……”

那邊欲言又止,貌似有什麼難言之隱,“嬡,你是不是還在外面玩?”

認識十多年的閨蜜,彼此為人作風當然一清二楚。

“你今天有點奇怪啊,怎麼總是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我不是勸過你,既然結婚了,就要收斂一些……”

“你不會是想讓我為丁禾守節吧?我嫁給他,已經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在油管上看到了一段影片。”

房嬡的話被打斷。

“什麼影片?”

“我發給你,你自己看吧。”

電話被結束通話。

“叮咚。”

房嬡點進去,開啟影片,疑惑的表情頓時凝固,瞳孔逐漸收縮。

隨即,她立馬又把電話回撥了過去,

“這段影片哪來的?!”

她的語氣開始失態。

也是。

應該沒有人碰到這種事情,還能保持冷靜。

“在油管上。”

對方重複,油管是國外最火熱的社交平臺,使用者高達幾十億。

“嬡,真的,是你嗎?”

房嬡臉色劇變,說不出話。

對方已經得到了答案,繼續說道,語氣凝重:“我是半個小時前看到的,當時瀏覽人數才二十萬,現在已經破了一百萬了。嬡,我擔心有人會把這份影片傳到國內。”

顯而易見。

這是提醒。

國內與國外雖然有網路隔離,但不代表國外傳播的訊息,國內會一無所知。

就好比曾經轟動一時的歐美娛樂圈照片門事件,國內不少同胞都大飽眼福。

“誰傳上去的?!我要殺了他!!!”

房嬡驚怒交加,聲音似乎傳出了車外,不斷向遠方擴散。

螢火醫療中心。

手術室大門被推開。

醫生摘下手套,走了出來。

“醫生,手術怎麼樣?”

苦等幾個小時的魏楚茵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目前還算順利,如果接下來二十四小時體徵正常,那麼就代表手術徹底成功。”

魏楚茵回頭。

起身的江辰笑著點了點頭。

魏楚茵捂著嘴,視線朦朧,喜極而泣。

果不其然。

人類的悲歡,永遠不可能相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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