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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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屋簷。
一縷朝陽透過窗柩輕輕壓在了書桌一角。
單手持筆,神色沉靜的齊修筆尖一點,一筆勾勒,行雲流水而成的字型躍然紙上。
這字渾厚而飽滿。
透著一股神秘的古老韻味。
與現存的所有書法風格都不相同。
那是一個【鎮】字。
渾然一體的字跡寫成,齊修的指尖一縷金光忽的亮起,如游龍戲鳳般鑽入字中。
咯吱——
金光入字,承載著字跡的紙張突然一沉。
拿起桌上的墨紙,齊修神色一怔。
這麼沉,這紙少說得一兩多重吧。
念頭一動,虛空墨跡湧動。
【書法(一境):0.2%】
【廚藝:7.6%】
書法升級到一境後,他的書法造詣不僅得到了質變的提升,而且腦海中還多出了大量的古老知識。
“雲篆,傳說中蘊含著天地精義,大道至理的先天文字。
這種先天文,冥冥之中有著特殊神異的加持。
與普通文字截然不同。”
盯著紙上的字型雄渾,隱隱透著一股威嚴正氣的雲篆,齊修腦海中自動浮現出相關知識。
這【鎮】字雲篆。
有鎮守,鎮壓之意。
根據腦海中的知識反饋。
可以鎮護心神,甚至……壓制妖魔。
“這個世界,好像沒聽說有什麼妖魔志怪的訊息。”咬著筆頭,齊修眯了眯眼。
從體系來看,雲篆應該就是那些修道方士所用的符籙。
只是自己這雲篆與道士的符籙還是稍有差別。
不用起壇作法,踏鬥布罡。
而是以心意正念加持,賦予神異。
殊途同歸,應該也算是一種東西。
“要不我以後再多起一門業務,替人畫符鎮宅?”
看著桌上的【鎮】字元,齊修心頭動了動。
生意難做,日子辛苦。
如今多了一門手藝,他也琢磨著怎麼能將其變現。
“只是這空口白牙,誰又會相信我這雲篆的效力呢?”
冥思苦想了半天,直到肚子咕咕抗議,齊修才回過神來。
寫了一晚上的字,他現在是食水兩缺。
這飢餓感一上來只覺得頭暈眼花。
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從廚房裡取出昨天喬萱兒孃親送來的雞蛋饅頭在爐子上熥了熥
饅頭雞蛋下了肚子,胃裡暖和起來的齊修,萎靡的臉色也好看了些。
“雲篆的事,急不得,等書法的進度再往上漲漲,還能領悟更多的雲篆,到時候或許能有些效果更明顯的。”
一個人在陌生的世界生活兩年多,齊修原本浮躁的性格變得穩重成熟了許多。
打了盆熱水洗了洗臉。
精神了不少的齊修繫好棉袍的扣子,收拾起筆墨硯臺這些吃飯的傢伙,圍上圍巾出了門。
在西門街坊市的丹青閣外他有個攤子。
現在是年根底下。
寫春聯家書的人很多,生意正好。
所以哪怕昨晚一夜沒睡,他也顧不得補覺。
早早的趕了過來,候著客人上門。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
西門街坊市也成了皚皚白雪下的銀裝素裹。
踩著深一腳淺一腳的積雪。
齊修好不容易趕到攤子前。
兩大堆積雪卻幾乎將他的攤位整個埋了起來。
看著兩旁老神在在,一副事不關己的同行,齊修攥緊書包,腮幫子微鼓。
要不是自己這身子不爭氣。
他真想抽出攤子下的木棍,把這倆缺德帶冒煙的王八蛋狠揍一頓!
“呦,齊先生,今兒來得早啊。”揣著袖子,餘三鎖皮笑肉不笑的和齊修打了聲招呼。
同行是冤家。
一併在丹青閣前支攤。
誰家生意好,誰家自然就成了同行眼裡的肉中刺。
只不過這一排支攤代筆的都是身骨薄弱的書生。
真刀真槍來不了。
平日裡就只能使點雞毛蒜皮的小陰招,噁心噁心人罷了。
“看齊先生這臉色,昨晚怕是沒睡好吧,難不成是被哪家姑娘請了去共度良宵?”
另一邊的劉春來也笑著揶揄開口。
默默放下書包,從一旁取來擱置的大笤帚,強壓下心頭慍怒,齊修淡淡道:
“多謝二位關心,昨夜齊某人陡生靈感,對於書法之道多了不少感悟。
一夜寫下來就忘了時間。”
“寫了一夜?”
聽到齊修的回答,餘三鎖和劉春來對望一眼,心生警惕。
齊修的書法功力和他們二人相差不大。
平日裡三人的生意也幾乎都是均分的。
可若齊修的書法造詣真又有了提升,那勢必會壓過二人。
說不定還會被身後的丹青閣看中。
“書法之道,在於日積月累,循序漸進,齊先生說自己的書法之道有了不少感悟,不知可否寫來讓我二人見識見識。”
想要探聽齊修的話是真是假,餘三鎖眯著笑臉說著。
聽到餘三鎖要見識自己的書法造詣。
齊修心裡不由莫名升起一股火氣,泥人尚有三分脾氣。
因為自己年紀小又沒有家人依靠,平日裡被這餘劉二人聯手擠兌。
既然你們想看,那齊某人就成全你們。
掃清攤子旁的積雪,齊修取出筆墨紙硯放在攤桌上,倒上墨漿,取出毛筆,蘸墨舔筆。
手握筆桿,齊修凝神落筆。
嘶!
齊修這一動筆,餘劉二人臉色微微一變。
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都是在書法上耕耘侵淫了十數年的人,兩人多多少少有些本事在身上。
這齊修一動筆,兩人就都察覺出其姿態氣韻大有不同。
從容自如,淡然灑脫。
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壞了,這小子沒說謊。
見齊修書法真的有所突破,餘劉二人心裡咯噔一下。
毛筆在紙上舞動起來,在空白之間留下了一個個流暢而有力的字跡。
每一劃都展現出了齊修對於字型結構和筆畫之美的精準把控。
兩行七言,揮灑而過。
“二位,請不吝賜教。”
齊修讓開身子,讓餘劉二人走近前觀看。
只見微黃的八都紙上,瀟瀟灑灑印著十四個筆走龍蛇的大字。
長恨人心不如水,
等閒平地起波瀾。
“你……”看到兩行詩句,餘劉二人臉色一陣難看。
齊修分明是在拐著彎的罵他們兩個。
只是憤怒過後,兩人也發覺了齊修的書法造詣確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兩句詩詞不過一十四字。
可筆畫連綿流動,墨跡濃郁且充滿張力,彷彿能穿透紙張,直抵人心。
整幅字透著一股自由隨意的大氣磅礴。
不知不覺,餘劉二人都看了進去,半天都挪不開的眼睛。
“這字寫的確好,你寫的?”
耳旁傳來輕聲讚歎,齊修回頭。
一名身穿深藍絲綢長袍,披著狐裘,面如冠玉,神色儒雅,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站在三人身後。
“錢老闆。”
齊修微微拱手。
眼前的男人正是丹青閣的老闆。
寶河縣四大富戶之一,錢家三公子,錢玉澤。
走下臺階,錢玉澤來到齊修的攤前。
見大老闆來了,餘三鎖和劉春來連忙讓開,訕笑著將位置騰給錢玉澤。
“寫的很好,運筆流暢,頗具古風。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當真不錯。”
看完齊修的字,錢玉澤不吝誇讚。
他本人酷愛書畫之道。
齊修的字在他看來,已有爐火純青之姿,風骨漸滿,筆力渾厚。
假以時日,絕對有成為一方大家的機會。
“錢老闆謬讚了。”
聽到錢玉澤的誇獎,齊修心裡輕快不少。
他現在還要靠著丹青閣吃飯,能引得錢玉澤的矚目。
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年關將近,我家府上缺幾個撰寫門聯福對的,你若有空可以來試試,潤筆費不會虧待你的。”
聽到錢玉澤邀請齊修去府上,餘三鎖和劉春來的眼睛都紅了。
錢家可是寶河縣有名的大戶。
哪怕手指頭縫裡漏一點,都夠他們吃幾年了。
更何況能被邀請進錢府,就意味著得到了錢玉澤的賞識,八成就要被收入丹青閣。
以後再也不用在街邊苦哈哈的擺攤了。
這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滿眼羨慕嫉妒恨的盯著齊修,餘劉二人的眼神恨不得要將其生吞了一樣。
“錢老闆相邀,修豈敢拒絕。”齊修笑著拱手。
得,今年能過個好年了。
點了點頭,錢玉澤拿起了桌上的墨紙:
“這幅字便送我吧,明日辰時一刻伱在此等候,我會派人來接你去府上。”
交代了兩句,錢玉澤便捲起紙張,施施然離去。
“齊先生,恭喜啊,得錢老闆賞識,日後定能大富大貴,到時候別忘了照拂照拂我等同僚啊。”
腆著臉湊上來,餘三鎖滿臉笑容。
渾然看不見半分十分鐘前那幅挖苦奚落的樣子。
“是啊是啊,怎麼說咱們也在一起共事一年多了。”劉春來也在一旁幫腔。
“好說好說,自齊某來此謀生,二位對我那可是‘照顧’有加,齊某沒齒難忘。
這份恩情,我一定會加倍還給二位的。”
在照顧、加倍二字上咬重字音,齊修和藹一笑,收拾東西轉身離去。
完了……
回味著齊修剛才的笑容,餘劉二人對視一眼,表情僵硬。
要不,還是換個營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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