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起蓬蒼 第2章 即日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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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住的偏僻，後院正好有一畝田地。田之諾將那兒開了荒，種了幾十種花花草草。

這丫頭打小就喜歡和花草待在一起。

兩棟木頭房子橫縱相連，四間整潔的屋子交錯並存。

前院裡擺放著一些家用工具和幾個木凳子，往左看去，籠子裡還養著兩隻大母雞和一隻大公雞。

在前院站久了，還真能聞見一股子雞屎味兒。

尉遲誠趕忙跟著田之諾去了後院。這前後兩院可謂是天差地別。

後院長滿了五顏六色的花草，鬱鬱蔥蔥的好大一片，也沒刻意圈著它們，就讓它們野蠻生長。一朵朵、一束束長得亭亭玉立、生機勃勃，真叫人賞心悅目。

田之諾熟練的拿起澆水壺，挨個的給它們澆了澆水，水珠被落日這麼一照，襯托的這些個花朵更惟妙惟俏了。

“這花都是你養的？”

尉遲誠突然送去一抹敬佩的神色，丫頭看著不大，倒是有些本事。

田之諾與這片花紅柳綠格外契合。

“我也就這麼點愛好了。”

她抬手輕輕撫摸著那些翠綠的植物，恍然看到有一束綠葉突然生長了幾寸，她眨了眨眼睛再看去，又一切如常。

田之諾權當是自己眼花，放下水壺轉頭向屋裡走去。

尉遲誠像個跟屁蟲一樣隨著她走。

家裡一共四間房，兩間用來睡覺，剩下的兩間分別成了倉庫和書房，書房是屬於田之諾的。

書房被她打理的乾乾淨淨，條理有序。

田之諾一進去就先盡主人之誼，為尉遲誠倒了杯水。就這會兒功夫，尉遲誠已經溜到書桌前翻閱那些大小不一的書籍了。

“這些書都是關於妖和璩洲局勢的？”

尉遲誠大致看了一遍，這些書卷他也看過，只不過記性太差，都忘的差不多了。

田之諾端著那杯水，放到尉遲誠手邊，隨意拿起一本書翻了兩頁說道:“多虧了這些書，我才能考進天賜學院。”

“這些都是你自己買的？”

田之諾搖搖頭，“不是。從我十歲那年起，每年都有人匿名給我寄書。”

“不會是你阿孃吧？”

尉遲誠的猜測讓田之諾點了點頭。

“我想應該是吧，不然還有誰會知道我的存在呢？”

田之諾和尉遲誠正聊著的時候，阿公阿婆回來了，就站在門口喊田之諾的乳名。

田之諾趕忙向外跑去。

“我，我在這兒！”因為跑的急，有些氣喘。

本以為阿婆會就此數落她，可是她在阿婆的臉上沒看到氣憤，反倒是有幾分慈祥。

阿婆看了一眼跟在田之諾身後的尉遲誠，說:

“同學來了家裡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提前買點菜啊。”

話音一落，阿婆就向廚房走去。

阿公對田之諾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跟上去幫忙。

這一瞬田之諾就明白了，又是阿公幫她勸說了阿婆。阿婆耳根子軟，只要是自己信任的人開口，她總能信服。

阿婆一進廚房就開始張羅著做晚飯。

田之諾乖巧的說:“阿婆，我幫你切白菜。”

阿婆沒有應答，而是悶聲走到灶臺邊上，準備燒火。

廚房內很安靜，這才讓田之諾聽到了阿婆的抽泣聲。

田之諾立刻丟下手中的白菜走到阿婆身後，糯糯的開口:“阿婆……對不起……”

阿婆偷摸的抹了眼淚，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幫田之諾整了整衣裳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挺好的。”

田之諾看到阿婆那雙泛著紅的眼睛，心情也跟著低落了，自己的眼淚好像也想要落下來。

“阿婆，我……”

“橙子，是不是很想阿孃啊？阿婆也想她……你不用擔心阿公阿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其實，阿婆一直都不怪你阿孃，她是個聽話的孩子，善良又狹義。村子裡那些個碎嘴子都是瞎說的，你阿孃好的很！”

聽到這裡，田之諾已經哭了，她那珍珠大小的眼淚一滴滴的向下掉落。

阿婆見著心疼的很，幫她輕輕擦去時，自己也哭了起來。

“誒呦，咱娘倆這是做啥啊？讓別人見了得笑話死哦！”

田之諾一把抱住阿婆，哽咽著說:“阿婆，我一定會把阿孃帶回來的。”

阿婆輕輕撫摸著外孫女的後背，真是不想讓她走啊！可是，橙子有權力走出去看看，有權力去尋找她的阿孃。他們老兩口應該成為孩子的後盾而不是牽絆。

“好啦，再哭就成小花貓嘍，什麼時候啟程啊？我好給你備一些衣裳和乾糧。”

阿婆將田之諾從自己懷裡拿出來，幫她擦去了臉上那些多餘的淚痕。

“後天。”

“這麼急？看來你這丫頭是早就做好準備了！”

田之諾垂著腦袋，心虛的不敢回應。

阿婆並不打算責備她，而是捏了捏她那小肉臉，說:“後天走，今晚也得吃飯！快，幫阿婆一起做飯。”

聽到阿婆那溫柔的聲音後，田之諾的心口舒暢了許多，立刻跑過去拿起大白菜繼續幹活。

祖孫二人忙碌了半個時辰，這晚飯終於上了桌。

在這段時間裡，尉遲誠也沒閒著，在前院幫阿公和水泥，準備弄新的爐子。

阿公對尉遲誠這個孩子喜歡的很。

這會兒倆人邊聊邊走到飯桌前。

阿公一個勁兒向田之諾誇讚尉遲誠的好，田之諾無感，因為她也是第一天認識這個傢伙。他是什麼脾氣秉性她還不清楚，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尉遲誠不壞。

晚飯過後，阿婆偷偷回了房，加班加點的為田之諾縫製新衣裳，家中不富裕，但給田之諾縫衣裳的布都是村子裡最好的料子。

田之諾拿了一床被子送到書房去，因為今夜尉遲誠睡在這兒。

尉遲誠正擦著自己的弓箭，正巧被田之諾撞見了。

田之諾將被褥放到一旁，走到尉遲誠面前，盯著那個別緻的弓看了好一會兒。她阿孃的獵妖術也是射箭。

“你的弓看著不太一樣。”

尉遲誠將弓拿起來，特意向田之諾眼前湊了湊，說:“我這弓是專門為了獵妖準備的。”

隨後他便按了一個按鈕，頓時，弓臂退去外殼，露出利刃。

“我的弓不僅可以遠攻，還能近處防身。厲不厲害？”

田之諾被這個玄妙的機關給驚到了。

尉遲誠又拿起自己的弓箭，指著箭頭說:“這箭頭是專門對付那些妖怪的！裡三層外三層都有殺傷力，穿破他們那層厚重的皮絕對沒問題！”

尉遲誠的這把弓以及那些箭都是他叔父為他量身定製的。

田之諾露出敬佩的神色，但也止步於此了，畢竟她一個鄉下小丫頭對這些不感興趣。

尉遲誠正準備接受一大波吹捧的時候，那小丫頭卻只乾巴巴的說了一句:“早點睡，晚安。”

尉遲誠氣囊囊的說她沒見識，隨後又繼續擦拭他的愛弓。

田之諾回到自己的臥房，嚮往常一樣坐到窗前讀那本日記。

“阿孃，我馬上就要去天賜學院了。聽聞這次開辦的院長是您昔日的隊友，上官紜。她會不會知道您的下落呢？”

田之諾抬起痠疼的雙眼，向窗外望去，那一輪明月掛於雲層之後，潺潺的月光努力衝破雲層灑在地面上。

田之諾心中暗想:無論多艱險，我都認。

翌日，阿婆非讓田之諾去集市上逛一逛，買些必需品。

田之諾只能乖乖聽話，尉遲誠也被迫跟著去了。

尉遲誠這小子對什麼玩意兒都感興趣。看會兒嘣爆米花，買個小糖人，又拿一串糖葫蘆，轉瞬看見賣孩童玩物的也買一個。

不得不說，這傢伙的錢跟花不完似的。

整整一天，田之諾見識了這個傢伙活潑好動的性子，好像不知道累似的，東跑西竄，跟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

暮色降臨時才折返回去。

到了家，田之諾已經雙腿抽筋，坐在椅子上四仰八叉。

晚飯過後，田之諾回到臥房不一會兒阿婆就進來了，拿了整整一包袱的衣服，有昨天剛縫的也有先前縫好準備過年穿的。

阿婆苦口婆心的又囑咐了幾句，無非就是老人常說的那些，照顧好自己，天冷記得加衣，按時吃飯之類的。

阿婆沒再多待，她怕自己又不捨的哭出來。

轉眼兒的功夫，夜晚過去了，離別的時分還是到來了。

阿婆沒出來送，她不想讓外孫女看見自己哭腫的眼。

阿公拿了些錢，在田之諾走出門時硬塞給了她，別的話沒說，就讓她路上注意安全。

田之諾強忍著不捨的眼淚，與阿公告了別，離開前還衝著阿婆的屋子喊了一聲:“阿婆，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田之諾和尉遲誠拎著阿婆提前準備的乾糧和吃食一路走到村口。

停下步子再回頭看一眼，一直縈在田之諾眼眶中的淚水終於還是落了下來。她堅強的抹掉那不爭氣的眼淚。

既然決定踏上這條路，那就不能哭！

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去。突然，又聽到幾聲狗吠的聲音。

“汪汪汪！汪！”

是老黑來送她了。

田之諾被這一聲驚的又轉過身去。

老黑就站在村口，吐著舌頭坐在地上，它沒上前去，它好像也通人性似的，害怕上前去會讓田之諾哭泣。

“老黑！等我回來！我繼續給你講故事。”

“汪汪汪！”

老黑一如既往的回應著田之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