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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通崖回了黎涇山,李玄鋒正直面迎上來,揹著那把長弓,持著玉簡皺眉,見了李通崖連忙將玉簡收起,恭聲道:

“二伯回來了…清虹如何?”

“已經安置在費家。”

李通崖打量了一陣,笑道:

“練氣五層,你這才三十歲出頭,已經夠快了,還是要多打磨。”

“是。”

李玄鋒點點頭,便見李通崖囑咐道:

“鬱慕劍在你這個年紀之時不過初登練氣,你得了符種加持,又有籙氣加身,這才有了這等修為…雖然不能同安景明那妖孽來比,卻也是湖上一等一的了。”

“安景明實在是太過出眾,讓敵友皆懼,不說鬱家,那丁家也怕著他,盼著他死,先前有他在前面出風頭,少有人注意你,現下安景明已死,你要懂得其中利害。”

李玄鋒點點頭,答覆道:

“小侄曉得。”

言罷苦笑一聲,朝著李通崖低聲道:

“您可還記得那道《靈目清瞳》?乃是蕭前輩帶回,乃是少有的瞳術,我專研了幾年卻難有進展,據書中所說,若是得了一靈水洗目便有大有裨益,這靈水喚作清元靈水,聞所未聞,還要留意著。”

“嗯。”

見李通崖回答了,李玄鋒抬起頭,有些遲疑地開口道:

“二伯…可是準備築基了。”

“不錯。”

李通崖點了點頭,叫李玄鋒微微變色,神色滿是擔憂,李通崖見狀低聲道:

“我今日就閉關突破,你多看護一下幾個晚輩,不要隨意出陣,費家在給鬱家找麻煩,鬱慕高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手,低調些即可。”

頓了頓,李通崖繼續道:

“短則兩三年,長則五年,我若是突破成功便會出關,若是時間過了十年,那便是身死道消了,你便破關而入,來收殮我的屍骨。”

李玄鋒聽不得這話,低低地垂下頭,李通崖吩咐了事宜,本欲直徑往洞府中去,心中一動,卻落腳在山上的墓地之中。

大小的石碑林立著,最早的幾座已經有了淡青色的苔痕,最新的則光亮嶄新,李通崖在其中轉了一圈,停在李項平的衣冠冢之前。

他默然看了一陣,這才一拍錦囊,取出一隻褐色的眼珠子,輕輕放在李項平的墓前,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目光從墓群中略過,李通崖挨個走過大小石碑,望見一小塊空地,比李木田低些,在李長湖和李項平之間夾著,顯得尤為突兀。

李通崖低眉看了看眼前的位置,他行事縝密,算算自己的身高,確認這個位置容納自己綽綽有餘,這才朗聲一笑,駕著風往眉尺山洞府去了。

————

望月湖,安家地界。

望月湖南岸沒有什麼大山,驊中山山勢平緩,樹林鬱鬱蔥蔥,鬱家殺上山之時染上的血被大雨沖刷了一遍,又被安鷓宇叫人仔細清理了,石縫中依舊有黑紅色的血跡。

驊中山最早是汲家的山門,被萬家攻破過,走了萬家又來了盧家,後來又落到安家手中,算算時間,幾十年時間起了四次殺劫,不知落地了多少人頭,讓驊中山上的樹木茂盛了不少。

驊中山南去數十里地,矗立著一個小小的果園,用棕木的籬笆圍著,果樹枝頭掛著幾顆金桔,看上去是家農戶,一旁的山坡上則建起來幾家小屋。

安鷓言呆呆地躺在床上,神色迷茫,不知所措,他害怕被鬱家發現,在林中藏了幾天,也不敢駕風,偽裝容貌,徒步走到了此處。

這家人還算好客,多年之前死了個兒子,被一根樹枝扎穿了脖頸,死在自己家院子裡,於是就多出來了個客房,讓安鷓言住下了。

“李家…”

安鷓言不知驊中山上如今如何,卻從這家人之處得知安鷓宇成了家主,心中一空,暗忖道:

“這小子是個混帳…恐怕當了鬱家的走狗了…”

安鷓言尚不知安景明屍身的下場,卻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抹了抹淚,低聲一嘆,低聲道:

“縱是不死心…也該走了,去李家看一看。”

想到此處,安鷓言神色漸漸猙獰,暗道:

“這夫妻卻不能留!”

安鷓言手中掐訣,湧現出一抹術火,緩緩起身,這屋子以木製為主,只要一道術火便能掩蓋所有痕跡。

“篤篤!”

房門卻被敲響了,安鷓言有些疑惑地一挑眉,上前一步,大門洞開,眼前卻是這戶人家的妻子,怯生生地站著,手中還端著碗鴨湯,低聲道:

“我家在這荒郊野嶺,多年才見得一個人,客人吃不慣野菜…夫君便殺了這鴨,熬了幾個時辰,叫客人嘗一嘗。”

安鷓言被這話震得難以言喻,他吃慣了山珍海味,這幾天為了掩飾也跟著上桌吃飯,只動了幾筷子,被這夫妻看在眼裡,擔憂他吃不好。

“多…多謝。”

安鷓言呆呆地接過這湯,像是捱了一巴掌般低下頭,遲疑地喝了口湯,這婦人十有八九沒煮過幾次鴨湯,味道寡淡,有一股淡淡的土味,那口寡淡味道的湯在舌尖上過了一圈,落進肚子。

換做前幾年,若是有誰端上這湯給安鷓言喝,十成十要被砍去雙手,安鷓言如今卻嚥了下去,心中暗罵:

“真他娘難喝。”

眼中卻一酸,難以自持落下淚來,安鷓言哼了一聲,淚水淌著,嘴角卻勾起,叫道:

“好喝!當真好喝!”

話音剛落,安鷓言嚎啕大哭,百八十斤的身軀在地上滾動著,一旁的婦人被他嚇得後退一步,鴨湯撒在手臂上,她看了看地上的安鷓言,掩面小心翼翼地啜食起手上的湯汁。

“我真真錯到了底……”

那些荒唐事湧上心頭,安鷓言在地上坐著哭了一陣,吐出一口悶血,臉色頓時好了許多,不管那嚇得大叫的婦人,安鷓言丟出兩塊黃金,駕風往北邊去。

留下那婦人在院中迷茫四顧,外頭的男人匆匆忙忙地走進來,兩個人對著那塊黃金大眼瞪小眼,男人呆了一陣,連忙拿起鋤頭,叫道:

“還在那裡看啥子勒,先埋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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