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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眼下亂作一團,光是沈鴻的事就夠他們頭疼的了,眼下二房又鬧著分宗,若不是分宗一時半會兒搞不定,現在他們早就成兩家人了。

沈青禾扶著春桃的手,步履有些虛浮地踏入府中。她臉色蒼白,緊抿著唇,顯出一副極力忍耐的模樣。春桃在一旁小心地攙扶著,心中憂慮不已。

府中的景象一如既往的繁華,只是此刻在沈青禾眼中,卻顯得有些刺眼。她微眯著眼,似是不願直視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馬車留下的滾滾煙塵中,沈青禾的衣裙在風中輕輕飄動,那一剎那,她彷彿與這繁華的府邸格格不入,更顯得孤獨而脆弱。

春桃心知沈青禾身體不適,便快步引著她前往住處。

沈青禾的步伐有些搖晃,沈雁看見沈家二房的人像是瞅見了什麼瘟神一般,“你還回來幹什麼?”

她不回沈府還能去哪兒。

“三叔好,青禾給三叔行禮了。”沈青禾咬著唇,蒼白的臉孔微微垂下,一言不發。她不是不想反駁,只是此刻的她身體難受得緊,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應對沈雁

沈雁見她不說話,更是來了勁,尖酸刻薄的話脫口而出,“你那好姐姐把沈府鬧得不可開交,你還好意思回來,她平日裡最是寵你,你竟然還敢回來?”

春桃在一旁聽得氣憤不已,剛要開口,卻被沈青禾輕輕扯住了袖子。沈青禾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沈雁,“沈姐姐惹府中上下不高興,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替她贖罪,更何況,我還得回來看祖母呢。”

沈青禾此言一出,沈雁的嘲諷瞬間凝固在臉上,甩袖離去。

沈青禾輕輕頷首,步履蹣跚地越過沈雁,向府中深處走去。

沈青禾咬緊牙關,心中暗自慶幸。她早就料到,沈鴻鬧出那種事,處境自然也是堪憂。不過幸好,她提前留了一手。在城郊外,她購下了兩處宅邸,如今便是她的退路。

都是沈知意那個賤人,鬧得這般不可開交,如今不知道沈軒那個廢人,能不能處理好沈鴻背地裡的那些勾當。

沈青禾走進祖母的房裡,看著祖母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心中一陣淒涼。她快步走到床邊,緊握住祖母枯瘦的手,輕聲呼喚著,“祖母,青禾來看你了。”

此時,春桃端著一碗藥走進來,沈青禾接過藥,小心翼翼地喂祖母喝下。

祖母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見沈青禾,眼裡閃過一陣驚悚,“宣婉,你......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我要殺你......不是我......”

沈青禾心中一痛,她知道祖母誤會了,正要開口解釋,卻見祖母突然掙扎著坐起身來,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苦苦哀求道:“宣婉,我知道我沒幾天活頭了,你放過我,是你自己不安分,你個狐狸精。”

沈青禾心中一緊,她母親當年突然瘋魔,整個府中都傳言她是失心瘋。

如今,從沈老夫人口中聽到這些話,她不禁覺得母親的死另有隱情。

沈青禾還想在老夫人口中問些什麼,不料老夫人早就被她和母親極其相似的模樣嚇暈了過去。她愣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母親的死一直是她心中難以言說的痛,如今看來,其中必有隱情。

她只知道母親是江南揚州人士,但關於她具體的身份,沈青禾卻一無所知。

沈青禾一把撒開沈老夫人的手,開始在房間裡翻找起來。她的目光急切地在每一個角落裡搜尋,像一隻尋找獵物的豹子,銳利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的手指在每一個抽屜、每一個盒子裡輕輕地滑過,每一個細微的聲音都讓她心跳加速。

沈青禾急得額頭上冒出了細汗,她小心翼翼地翻動著每一件物品,甚至連牆角都不放過。她的手在床邊的抽屜裡停了下來,裡面有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上面還附著一把小巧的鎖。

沈青禾眼神一亮,她記得這個盒子,是祖母的陪嫁之物,一直被視為傳家之寶。

她急忙取出盒子,卻發現那把鎖已經生滿了鏽,顯然是許久未曾開啟過了。沈青禾皺了皺眉,她記得祖母曾經說過,這把鎖只有用她貼身的鑰匙才能開啟。

她四處尋找,終於在祖母的枕頭下找到了那把鑰匙。

她心跳加速,用鑰匙輕輕旋轉著鎖,只聽得“咔嚓”一聲,鎖終於被開啟了。沈青禾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啟盒子,只見裡面放著一本薄薄的冊子和一張泛黃的紙。

沈青禾拿起冊子,只見封面寫著“沈家家譜”四個字,她心中一緊,急忙翻開冊子,只見裡面記錄著沈家歷代族長的名字與事蹟,而那張泛黃的紙上則寫著沈家家訓。

盡是些沒用的東西。

江督主站在府邸門前,目光落在“江府”兩個大字上,心中百感交集。

他回想起師叔岑風緒當年將這座府邸交給自己的場景,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這牌匾自然是要改的,“銜青,將牌匾改為‘項府’掛上去吧。”

茯苓替沈青禾梳頭,瞧著銅鏡裡沈青禾清麗婉約的模樣,忍不住誇讚起來,隨手拿起一個紅豆簪子戴在她的髮髻上。

沈青禾看著鏡中的自己,那紅豆簪子是當初江逾白送給她的,更添了幾分嫵媚,正當她沉浸在回憶中時,茯苓又拿起了一支金步搖,輕輕地插在她的髮髻上。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與紅豆簪子交相輝映,更顯得她容顏如花似玉。

“我們家小姐就是生得好看,眼下老爺去處理軍中事務,夫人又在京中尋宅子去了,大少爺事務也繁忙,沒想到這府裡還是冷清。”

“無礙,今日是沈青禾回府的日子,派人去接了嗎?”

茯苓給小姐上藥,手臂上烈火灼傷的地方儘管好了一大半,但新肉還沒長出來,得多加調理,“小姐,您還管她幹嘛啊?”

“我們一大家子離開,留她一個人在沈府,不得讓全京城看我們的笑話啊?”

茯苓知道小姐做的沒錯,可她實在看不慣沈青禾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沈鶴之和沈軒非得把她當成一個寶貝似的護著。

茯苓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知道小姐是個心軟的人,但沈青禾實在讓她喜歡不起來。

沈鶴之和沈軒對沈青禾的寵愛,在她看來有些過分。尤其是沈軒,他平日裡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但在沈青禾面前,他卻像變了個人似的,輕聲細語,溫柔體貼。

茯苓想到這裡,眼前不禁浮現出沈軒的畫面。他正細心地為沈青禾擦拭著傷口,眼神中滿是關懷。而沈青禾則是一臉柔弱地望著他,彷彿被他呵護得無比珍貴。

茯苓無奈地搖搖頭,她說不上來沈青禾是什麼感覺,總是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小姐,這簪子真別緻。”茯苓由衷地讚歎道,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支紅豆簪子,上面精緻的雕花和細膩的質地讓她不禁驚歎。

沈知意看著茯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別碰,小心。”她的話讓茯苓嚇了一跳,連忙將自己的手縮了回去。

“這簪子有毒。”沈知意淡淡地說道,“是江逾白送給我的防身之物。”

“江督主最近事務繁忙,好久不見他來這兒了,小姐上次為督主做的桃花羹也沒送出去。”

茯苓的話讓沈知意沉默了片刻,她自然知道江逾白已經許久未來看望自己,甚至連她親手做的桃花羹也未嘗再喝一口,連自己給功課也沒時間查驗。

她深知江逾白的處境,身為都督,身負重任,每日為國事繁忙,哪能像過去那樣常伴她左右。

她輕輕嘆了口氣,轉身看向窗外,窗外桃花正盛,如一片粉色的雲霞。

“小姐。”茯苓輕聲喚道,“想王爺了嗎?”

茯苓話音剛落,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想我不說來看看我?”

茯苓和沈知意都愣住了,轉頭一看。

只見江逾白正從窗外走來,一身錦衣華服,氣質卓然。他的臉上帶著微笑,眼神中滿是寵溺。

沈知意心中一喜,頓時有些語無倫次,“你…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忙裡偷閒,來看看我們沈大小姐。”江逾白走進來,“剛才你說什麼桃花羹?給本王做的?”

“不是。”

江逾白只是看著她被她這模樣給逗笑,轉身走到她身後,從懷裡掏出兩瓶玉脂膏遞給她,這是他從岑風行那裡順來的。

這玉脂膏需要的藥材極為苛刻,煉製要求要高,岑風行剛煉製好的兩瓶就被江逾白搜刮了去。

江逾白看著沈知意被燙傷的手臂,眉頭微皺,“下次不要這麼冒險了。”

沈知意尷尬地別過頭,“我也是為了我的目的。”

“以後別這麼冒險了,記得讓茯苓給你上藥。”

江逾白手下大多是男子,在府中傭人更是少得可憐,張伯年紀大了腿腳有些不方便,江逾白將他留在府上只是為了給他個閒職好養老。

看著沈知意神情低迷,江逾白猜測這徒兒又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她這個徒兒跟傳聞中也不太一樣,原先京中百姓口中鄙夷沈家大小姐,是個只會跟在謝少恆身後的跟屁蟲,他也不是沒見過沈知意出糗的模樣。

江逾白不禁想起那次在謝府的宴會上,沈知意因為貪吃被噎到,那紅撲撲的小臉和瞪圓的雙眼,可愛得緊。但眼前的她,卻帶著幾分憂鬱和失落,這樣的她,讓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他輕嘆一聲,走上前去,輕撫她的髮絲,“怎麼了,徒兒?有心事?”

沈知意咬了咬唇,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說謊。”

沈知意:“......”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師父。

“沈鴻?還是洛梅?”

沈知意搖搖頭,“都不是。”

眼下兩人一個栽在刑部手裡,一個栽在江逾白手裡,能回來也得脫層皮,沒那麼容易,沈知意犯不著為這兩人頭疼費腦子。

“那就是沈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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